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吴天昊只恨人生苦短,时不我待。
两天后,朋友们相继离开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业,他们唯有期待下一次的相聚,只是这个下一次,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实现。
吴天昊受何秋子之邀,决定在甘肃漫游一番。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甘肃,然而他的心却对这里的人文地理向往已久。这里不仅有人间最后的伊甸园扎尕那,“沙漠英雄”的金塔胡杨林,更有东西方艺术集萃中心的敦煌莫高窟,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和与苍茫悲壮的古边塞诗融为一体的玉门关和阳关。
吴天昊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但是他的心中却早已构思出不少有关古边塞的画作,只是苦于没能踏足,因此不敢贸然下笔,因为他担心抓不住这些景致的真正生命力之所在。
黄沙阵阵,驼铃声声中,可以看到几匹骆驼由清晨的薄暮中走出,一行人离开了营地,缓缓地向沙漠深处挺近。吴天昊与何秋子各骑一匹骆驼,畅谈着历史人文与传说。
何秋子说道:“寻遗塞外昭君怨,顿起凝愁闵泪倾。有人说月牙泉是由昭君的眼泪幻化而来,在多愁善感的诗人眼中,月牙泉早已同昭君的凄美故事合为一体。她的眼泪感动了南飞之燕,而殊不知,她自己也成为一只落雁,出塞之后,便再无法高飞。”
吴天昊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走婉约路线了?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这茫茫的戈壁沙漠,总能催生出男儿的一腔豪情,没想到到了我们大诗人何秋子的口中,却换了一种味道。你喜欢传说,我也不例外,不过关于月牙泉,我却听过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说:李广班师之日,大军断了水源,飞将一怒之下,将大刀挥向了沙丘,这一怒惊天动地,一潭活水竟涌现于他的刀锋之下。你看,这个版本的传说是不是与苍茫壮阔的边塞风光更为相配?”
何秋子叹道:“真有你的!看得出来,你十分热爱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这么多年来,你为何迟迟不肯归国,难道你受到了家庭的羁绊,还是早已忘记了青年时代的鸿愿?”
见何秋子的脸稍有变色,吴天昊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峰他们和你也是一样的看法吗?”
何秋子说道:“不,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疑惑。我们都曾发誓报效国家,纵使自己身无长物,也当为国家和民族尽自己的一份绵薄力,当年我们连生命也愿意献出,难道人成家之后,会变得自私起来?我们之中,你的成就最为显耀,理当回到祖国,为我们的文艺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可是在我看来,你没有兑现当年的誓言。也许我的观念太过陈旧了,可是我还要问一句,难道你真的愿意就此飘荡于海外吗?”
吴天昊一脸正色地说道:“首先,我并没有你说的那般显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家,并没有达到你们所认为的那个高度。其次,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祖国,我也时刻想要回到这里,可是,我身不由己。大众只看到我成功的一面,并不了解我真实的生存状况。如果不是因为两位青年的死去,我也许很早之前就回来了。”在骆驼的颠簸晃荡之中,吴天昊说起了张子阳和赵文珂的故事。
何秋子细细地听着吴天昊的讲述,末了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境遇,看来是我误解你了,我们所有人都误解你了。还有一事我不甚明了,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便提及。两年前,我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有关你的报道,那里面把你写得十分不堪,将你说成忘恩负义,背典忘宗的小人。这事困扰了我许久,我相信你的为人,你绝不是那样的人。我也认识你的那位哥哥吴孟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