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现任杭家主事杭昭昭……”
她往椅背一靠,声音甜美动人,然而言辞却犀利至极:
“昨日我收到阎思的另一封遗书,他说入思过园后,属于他一脉的家产尽数转赠给我,书信已经过主家鉴定确为真迹。”
甜美的话音一闭,另外两个家族的下臣嘈杂议论起来。
“真的有另一封遗言!”
“我说的没错吧,看来这女人是来夺阎氏家产的。”
“肃静!”阎哲圣拍打一下圆桌,这次不用主子出手,他迅速喝止了喧哗。
杭昭昭冷冷看向宝石幻影,平静地说道:
“在我看来,三爷血脉只有阎思一个独子,若他没话语权,这偌大财产难不成由别人指手画脚?还是说得无视独子意见,强行没收给主家?”
“杭家作为阎氏的旁系,又有独苗阎思的遗言,当然有资格继承,也有规矩继承……我们旁系家族所不能参与的,不过是阎氏掌舵的权力继承,而非财产的继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杭昭昭颔首。
这番话下来,头头是道,连势力不同的一些阎氏族人也暗暗点头,这年轻的杭家主事倒是像模像样,并非一味地靠着血缘。
“关于杭家主事的想法,其他人有何话说?”
令人意外的是,宝石幻影的阎毅竟然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想开口反驳。
阎哲圣最后看向了坐于圆桌最顶端的阎绍,阎绍朝他微微点头。
“本人阎哲圣作为主家总管,执掌家规,现在按规定说话。”
“阎思是三爷一脉独子,乃天生血缘,非修为所能改变,因此有继承家产的权力,亦有行使权,此点不容置疑。”
“杭家作为旁系血脉,可参与财产继承,但不可参与权力继承。”
“按家规所说,血脉继承需上缴资产给本家,十成抽一。三爷转给阎思,先抽一成,阎思转给杭家,再抽一成……”
杭昭昭听到这个家规心里一呆,在阎思口中万恶的二叔,似乎在财产方面颇为宽容,竟然没有针对继承权反驳,只是说抽成,这让杭昭昭的多个谋划落空。
他真有这么好心?杭昭昭疑惑地看向靠在座椅上的阎绍,对方则满不在乎。
而且阎哲圣的话似乎还没完,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家规所言,上缴资产中,必须有封地一处,本家经过考察,认为南方的接壤之地可行,该处名为邵华城。”
邵华城?杭昭昭回头看向一众家臣,众人都是摇了摇头,似乎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点,无人知道详情。
“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个邵华城。”杭昭昭朝最近的一位家臣下了指示。
“关于本家的想法,其他人有何话说?”
虽然仍能以杭家非阎氏本家的借口反驳,但是杭昭昭并不认为这种强词夺理能起决定性作用。
她直觉此处邵华城乃是关键所在,偏偏无法可用。
就在众人陷入议论的最后时刻,杭昭昭的风之倒影忽然抖动起来,她回过头和房间里空无一物的地方无声对话,似乎是真身所在的那边出了状况。
“杭家主事,你还有什么想法吗?若没有,会议便在头两件事上下决定了。”阎哲圣催促着,想赶紧定案。
当风之幻影重新稳定,杭昭昭回过头,她的美目底色已变。
“我刚得到讯息,今日一早,阎思成功从思过园出来了。”
“什么,阎思还活着?”
“进了那个思过园居然还能出来?”
众人炸开,吵嚷之下,阎哲圣也惊得合不拢嘴,没去镇压会议的混乱。
杭昭昭把眼神移向顶端的阎绍,消息的力量之强,连阎绍那仿佛蜡像的面容也瞬间变了颜色。
消息的传递速度,杭昭昭竟然略胜一筹。
很好,这老家伙也有意外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杭昭昭朗声道:“所以这场会议就此作罢吧,一切还是阎思本人的。”
“非也。”阎哲圣此时却开口反驳,他眉头深皱:“我刚才说过,本人执掌家规,按律办事,阎思的亲笔遗书具有效力。”
“什么意思?”杭昭昭不解。
“给杭家的遗书中写道,‘阎思一脉所有财产及秘典,从入思园后三日起尽皆归于堂姐杭昭昭’。”
“我再说一遍,是‘入思过园后三日起’,而非‘死后’……而明天便是第三日。”
“你!”杭昭昭霍地从桌边站起:“这只不过是阎思的表面意思,他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出来,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能凭借咬文嚼字来定案。”
“原书信的字句就是如此,其他不过是推测和想象,不足为凭。”阎哲圣冷冷说道:“如果你不认这书信也罢,等继承财产后,你可以再次转赠回阎思,只不过被本家再抽掉一成罢了。”
“岂有此理!”杭昭昭怒拍圆桌,娇声喝道:“我们走。”
喝令之下,风之幻术组成的人影开始一道道消失。
“你敢走?”阎哲圣急切中拔高了声音:“你以为凭你的境界,无视本家会议后还能安然走掉?”
杭昭昭美目一挑:
“你们本家的人是不是自以为修为等级天下无敌,要指教我这杭家主事几招?”
单独留下的风之幻术只有杭昭昭一人,她扫视了一圈,看向这些阎氏本家的族人,人人震慑于她的神姿,不敢上前动手。
而杭昭昭内心悲凉,这些阎氏族人一个个锦衣华服,修为高超,本因堪破俗世,在心境上超脱凡俗……
但是如今落魄的阎氏血脉尚在人世,他们就妄图夺走他的“遗产”,实在是令人不齿。
“我会开启杭家一年一次的遂通门,带他来到这里,到时自见分晓。但是在他来之前,谁也别想动他的财产。”
说罢,术法关闭,她盈盈之姿随风而去。
正是一缕清风惊鸿过,只留倩影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