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锦笑着听穆小晚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投入。
“迎春嫁人,他难过;探春嫁人,他哭泣......他希望所有的人都留在海棠诗社,他怀念家人姊妹欢闹的时刻。这些并没错!他错在——为此,他什么也不做,也不鄙夷不屑去做,就单纯地想留住美好。”穆小晚短暂陷入了沉思,话锋一转,道,“多少人拼尽全力尚且留不住,而他就只会哭。”
白如锦也是如此认为的,越往后读,她越觉得贾宝玉像个缩头软蛋,在内心的诸多不甘愿中,回回“唯唯听命”,但白如锦并非真的要讨论贾宝玉,而是要讨论金兰之交该讨论的趣事。
于是,白如锦脱口便问:“所以,小晚喜欢的是云迟大人那样位高权重的,还是周西都那样蹈厉奋发的?”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需须臾之间,你话题转换挺快,目的透露很陡然!”穆小晚一时语塞,被白如锦跳跃的思维彻底打乱。
白如锦怎么把不可能的人扯了进来,穆小晚不是个害羞的人,立刻时刻否认道:“你想问我喜欢谁就直接问,还扯西都大人,绕弯子,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探讨贾宝玉......”
“咦?为何你只否认了西都大人......”没想到白如锦八卦起来是这样的。
穆小晚无奈地撇撇嘴,道:“哎、如锦,能不能别多想!西都大人是绝无此种可能,而云迟大人嘛!我觉得,你用他试探我可以理解,毕竟平日里在书斋,他那风荡不羁的个性,和我靠近得多,你误会可以理解。正打算跟你单独撇清关系,你可真没耐性!”
白如锦一副吃瓜群众的狡黠表情,道:“书斋里,你一个都没看上?”
“看上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想也知道,我会喜欢云迟大人那样的?”
“可我看你们在一起逗嘴挺绝配。”
“绝配?!你还不了解烨云迟什么人?躲不掉啊!再者,他对哪个小娘子都一个样。”
白如锦一秒正经,点头道:“倒也是,他对女子都一个样子!好了,不逗你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真喜欢,总不会骗我。”
“那是、那是,倒是你,”穆小晚当然不会放过矛头反指的机会,“喜欢苏雪衣,有什么不敢承认?”
此话一出,惊得白如锦一把无助了她的嘴。
“你给我小声点!”
“周围没人!你这样子,暴露了啊,如锦。”
“小妮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白如锦压低了声音道。
还能见到白如锦怕成一团、没出息的样子,穆小晚笑得失了声,“我第一日就发现了!哈哈哈哈,你别告诉我,没人发现?”
白如锦这个秘密确实没人发现,这一点她确定。可穆小晚这么一说,她又不确定了。
“若是你都发现了,那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她忧虑地嘟囔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如锦想要复盘失策在何时何地。
“他知不知道,我哪里敢讲,”穆小晚答,“但,我第一日进小乘书斋就观察你,一个人静静地,任谁来都波澜不惊,任给你献殷情的赵成帷如何蹦跶.....直到苏雪衣出现。”
穆小晚说到这,鸡贼地笑了半天,白如锦就撇着嘴等她笑等她接着讲。
“......还有那日,我落水,你明明可以同乘一辆马车,可你见苏雪衣在,灰溜溜自己走了。”
白如锦气得一巴掌拍在穆小晚肩膀,佯嗔道:“谁灰溜溜的了?啊?”
穆小晚举手投降道:“好嘛!我说错了!灰溜溜就是一种形容......想也知道,苏雪衣这一挂最容易征服你这样的。”
于穆小晚这种手控党而言,也就是当初黑暗料理里的时候,无意间,震惊于苏雪衣的手以外,她深知吸引白如锦的其它,都各花入各眼罢了。当然,后来苏雪衣出手相助,她还对他多了感激之情。
见白如锦不明白这话,穆小晚稍微正经道:“心防很高的人,更喜欢琢磨不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你不爱搭理赵成帷的原因,他一眼望到底,于你而言,没有神秘感,哎就是没挑战!你懂吧?”
白如锦缓缓点头,明白了个大概,缘由似乎确如她所言,但又不完全是。那年,她在城楼第一眼见到苏雪衣,他缓带轻裘、温润如玉,便眼前一亮。
后来,白如锦无意间,在观文殿偶然读过他写的长篇杂言体诗《南山行,气壮辞雅,时而华丽铺排,时而如鲠在喉、怆然伤怀,完全和他呈现的样子不一样......
于是,白如锦偷偷抄录了这篇诗作。因为,苏雪衣私下写的诗作,从不问世,他自己私下赏玩够了,便会烧毁。
然而,穆小晚这一番话,将她的思绪拉到了他们初识,在苏雪衣面前,她心防并不高,就算是高,也总是不自觉地卑微起来......
白如锦想转移话题,于是扯了几个书斋里其他人品评。
说到烨云迟,她们二人又聊到了乾坤鼎丢失一事,白如锦父亲毕竟掌管契券署,得到的一手消息是,烨云迟他们几人到了钱来山,调查了数日,仍旧没有查处偷盗乾坤鼎的真凶,但他们同大事国契券署署令一阵斡旋后,却平息了两国的纷争。大食国暂时消除了对烨云迟的结缔,愿意相信乾坤鼎不是各国所为,他们将一致矛头转向了妖冥族。
既然,都怀疑是妖冥族,自然就没有烨云迟他们的事儿了,顺利地将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给大食国处理。
白如锦末了感叹道,“烨云迟、许汀白他们几个去那钱来山,也有好几日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听父亲说,烨云迟从未如此快准狠地过解决问题。”
“为何?他从前处理朝中之事,都很拖沓?”穆小晚问。
“那是相当拖沓!你还不了解他?天大的事情,能拖三天,绝不拖一天。没想这回,没让太子殿下失望。”
穆小晚听白如锦说起烨云迟的语气,总有几分如大师一般的、似曾相识地,对烨云迟的放弃感,就是放任自流之感。
穆小晚低头笑了笑,下决心出卖一回烨云迟!
她跟白如锦说起了上回醉酒,烨云迟在马车中是如何评价白如锦的,那些关键词全部带到了,什么性情孤僻冷漠,并不喜交友、捂不热......白如锦听完嘴一撇,也用难听的关键词反评了烨云迟一番。
两个人一起在背后编排烨云迟的感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