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总是乌烟瘴气,吵吵嚷嚷,皇帝都习惯了,但今日,尤其充斥着含沙射影、人身攻击的氛围。
“都给朕闭嘴!”皇帝头疼,“再多言一句于军国大事毫无意义的言辞,朕不管他是谁!一律严惩!你二人罚俸禄一个月!”皇帝随便挑了两个带头的,杀鸡儆猴。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便无人敢发话。
皇帝沉默半晌,冲太子严厉道:“太子既然也说了,如若朕想要权衡争取,不是没有办法。那办法是什么?”
烨云迟当然知道太子一时半会还未想出什么办法,正在站出来宽慰皇上之时,兵部紧急军务来报——重兵把守的“乾坤鼎”离奇丢失!
后面紧跟着乾坤鼎主要负责人——契券署署令白严。他战战兢兢,前来领失职之罪。
乾坤鼎,是幻化灵盾之神器。世上一共两只乾坤鼎,一只在大食国手中,一只在灵盾契约的约定下,共同由三国保管,藏于三国交界处:钱来山。
三国为此分别设置了契券署,管辖钱来山。而大丛国负责契券署的便是白如锦的爹白严。
乾坤鼎丢失,是又一雪上加霜的坏消息。按理说,既然三国保管,丢失了,三国的契券署都有责任,谁也赖不了谁,但事实上呢?表面看,乾坤鼎由三国共同保管,实则占城国有名无实,几乎被踢出了保管人行列,而乾坤鼎每年产出的灵盾,都是大丛、大食两国在博弈中争夺。
‘响遏行云破’的事情还没解决,白鱼舟城大军压境也没解决,又来了个乾坤鼎离奇丢失......
皇帝反复雷霆万钧,不但署令白严难辞其咎,就连专门管辖掌财帛库藏、铸币市舶的太府也脸上难堪。
契券署是太府下属部门。
一旁荣王**,又开始落尽下石。方才差点让他们逃过一劫,乾坤鼎一丢,太子这边总没话可讲了吧。
署令白严当堂拖下去被打了五十大板,罚半年俸禄。
而太府卿烨武,差点儿就被削掉爵位,好在皇帝犹豫,下了最后通牒:不想出法子,一个人也不允许离开皇宫!
皇帝气得在龙椅周围打转,怒讽道:“烨云迟,你再也不用迟到了!朕陪着你们,将这早朝上到天荒地老!不给朕想出对策,一个也崩想离开!”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满朝文武,没一个敢走。
过了一会儿功夫,两大阵营便开始互相推诿,特别是荣王**,开始抱怨被太子**无端拖累,不得下朝。
太子倒也不气,得意地领着烨云迟一众人,朝东宫商议。皇帝说不让离开皇宫,他的东宫就在皇宫,不算违背圣旨。
剩下荣王**在大殿上,一地鸡毛。
*
回到东宫。
烨云迟便被太子一通责备,被他爹烨卿一通怒骂。
烨云迟委屈道:“‘响遏行云破’一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殿下定知道,慕容赤风必不会为了此事真的用兵......只不过,乾坤鼎丢失的时机实在是蹊跷。”
铁哥们许廷白帮腔道:“我也觉得甚是蹊跷,莫不是荣王**在搞鬼!”
“就算我大丛契券署失职,难道大食国会故意让乾坤鼎丢失?”赵成帷反驳。
太府卿烨武思索了片刻,深知没这么简单,“从方才荣王**幸灾乐祸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他们搞的鬼。况且,乾坤鼎丢失对兵部、户部绝非好事。如果说大食国监守自盗,不是没可能!但就因为‘响遏行云破’大军压境也就够了,何必再冒撕毁契约的风险?”
太子点点头,深表赞同,“钱来山牢不可破、层层关卡,大食国尤为重视,能在大食国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乾坤鼎,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我怕是......”太子若有所思。
“殿下是猜测,牵扯妖冥族?”太府卿烨武小声试探道。
太子朝他点点头,一旁许廷白摇头道,“妖冥族要乾坤鼎无用啊!妖冥族施法术无需灵盾!殿下,臣觉得,当务之急,应该赶紧找回乾坤鼎!”
见烨云迟一直未发话,太子朝他皱眉道:“云迟,你说说!”
烨云迟想起穆小晚说过的博弈论,他确定目前大食国和大丛国是一套博弈论......说到底,利益争斗本质上就是博弈。
烨云迟懒洋洋支起身躯,道:“坐在这东宫能猜得出来?臣以为,得派人去趟钱来山!总会查到蛛丝马迹。至于,‘响遏行云破’一事,太子殿下只管书信一封,便可解围。毕竟,大丛国绝不会蠢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监守自盗,在此时偷走乾坤鼎。他慕容赤风,自会分辨。”
“这么简单?”太子觉得他说得有理,但怀疑自己的书信威力。
“殿下可将今日在朝堂之我方处境,照实描绘。就说我不服您管教,气得您吐血。再提醒他,同盟应该休戚与共,不该相互猜忌!”可以嬉皮笑脸、指使太子做事的,也就他烨云迟了,太子都习惯了。
于是一边吩咐文官草拟书信,一边问:“那钱来山谁去?”
烨云迟头一缩,朝座椅上倚靠,一副我可不去的架势。
“云迟,你和许汀白去一趟钱来山。”见他不乐意,“这是命令!”
......正当烨云迟要找借口,太子呵斥道:“父皇那儿,我自会去说,给你放行!不去也得去!”
周围一众人怒目圆睁看他,他终于不敢推辞。
到此刻,他心中方才第一次有些许后悔,是不是不该小小施展了‘响遏行云破’?可他当初修炼成‘响遏行云破’,就不知修炼这扩音术有什么狗屁意义,就为了两军交战的时候,喊话用?而且,就这玩意儿,还让慕容赤风如此忌惮!他烨云迟根本志不在此!
真真不如用在酒酣耳热之际,恣意高歌之时。
怎奈,无人懂他的潇洒情怀。人人都爱争江山,怎奈他一身本事,不想用在江山上。你说他没志向也好,你说他暴殄天物也罢,他都不在乎!
那他在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