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逞这些个口舌之快又有何用?还是赶快想想,看如何能把陈二哥从那史家庄救出来才好!”
“有甚好想?之前不打还便罢了,现在既然已经开打,二哥还被他们擒了去,此事便没再多好说,咱们便带上剩余四五百弟兄连夜杀去,行那鱼死网破一击罢!”
嘴上这样说着,杨春心中却道,一开始我就和你们说了,史家庄有九纹龙史进这等人,还有近千庄客,不是好相与的。
有他们史家庄横在咱们少华山与华阴县城中间,咱们便莫要想去华阴借粮,不若改道蒲城去!
可二哥不听啊,非得前去分辨一二,现在好了,不仅自己失手被擒,还白白折损了十余个弟兄!
“不可!”朱武断然拒绝。
“史进为了对付咱们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厉害的人物,庄子里又有千余庄客供他调遣,如今寨子里的兄弟都已知道陈二哥不敌被擒的消息,士气已伤,强攻必然是自讨苦吃。”
“那大哥你倒说说该怎么办?”
杨春思来想去也没了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哥朱武的身上。
毕竟大哥头上可顶着一个神机军师的名头,平日里最喜欢出谋划策与琢磨排兵布阵,少华山山寨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声势,便是多亏了大哥的谋划。
朱武眉头紧锁的逡巡了片刻,不经意间瞥到了旁边摩挲着大杆刀的杨春,却是眼睛一亮已经计上心头。
“有了!”
“有法子了?”
朱武点头,“法子是有了,不过,却是要兄弟你与大哥一同吃些苦头,咱们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就在两个头领计划着如何救出跳涧虎陈达时,史家庄里,一众庄客们却是一扫老太公病重的沉闷,欢天喜地的在庄子里奔走相告。
那景象就像是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大军一般。
而史家庄的核心史家大宅里面,此时却与众不同的静悄悄一片。
一处偏院里,王进正和寇云相对而坐。
“虽然在官面上少华山皆是恶名,但你我却已知晓,三位好汉不过都是被官司所累,不得已而落的草,这等好汉在江湖上颇有盛名,难道咱们竟真个要把他们押送县里?”王进皱眉问道。
史进回到庄里就做了甩手掌柜,把审问少华山匪寇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和寇云。
两人把陈达弄醒审问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反倒是喽啰里面有人挨不住打,断断续续吐露了一些情报。
正是如此,王进才知晓了少华山三位头领的大概过往,引得他想起自己在东京时的不甘逃亡,当即不免唏嘘起来,也才会有现在对寇云的试探。
寇云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一笑,道:“此间只有教头与我二人,一些话,我才好摊开了与教头说:少华山三位好汉,若是就此被擒然后被一一问斩,委实太过可惜!”
一听他这话,王进先是一愣,然后很是不解,“天行你的意思是?”
难不成竟要放过他们三人?
寇云身为押司,这趟来到史家庄本就是为了缉捕捣毁少华山匪寇之事,眼下既然擒了陈达这个少华山二当家,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以王进的理解,自己想要为三人说话,寇云应当直截了当的给予拒绝,然后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叫自己在惋惜和遗憾中眼看着陈达被押送县城。他却没有料到寇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刚刚他那些话却是有些模棱两可,叫王进一时间也拿不准到底是陈达和另外两位头领在他寇押司这里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是他准备继续捅上天去,好拿一个大大的功勋。
若是前者,只怕县衙那边他又不好交代!
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共鸣,寇云故意沉吟片刻,而后反倒是话题一转,又说起了王进在东京的遭遇。
“以教头之能,在东京只因抱病未去应卯便被杖责这等不公,寇云到任押司这些时日里,每每想起便是心怀愤慨,只可惜人微言轻,唯有遥望东京徒呼奈何!”
王进脸色一正,黑中泛红的脸黯然了下来,“种种都已成过往,天行莫要再说了!”
“诚如教头所言!过往无以重叙便也无需再言!倒是云现在还记得清楚,之前教头曾说自己欲要前往延安府投奔老种相公,便是想要在老种相公门下,于西夏边患中将自己一身所学得以施展吧?”
“正是如此!”
于是寇云再道:“刚才审问那些喽啰时,教头想必也都听到了他们所说,三位头领虽是落草却都实属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在云看来,便与教头在东京的遭遇也是并无二致!只不过教头身上无有官司,又是有真本事的,去职后往老种相公那边自然也会得到重用,可三位头领呢?”
“...怕是最好有是秋后问斩了。”
王进声音明显低落下来。
寇云说的这些,何尝不是他此刻心中正想着的?
见到时机成熟,寇云当即道:“身为押司,又事先做好了万般谋划,云若秉公执法将三位头领一网打尽自无不可,只是如此做不仅害了三位好汉的性命,恐怕云今后在教头的心目中,便要被打入与那高衙内毫无二致的行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