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我是被从昏迷状态中活生生冻醒来的,还没睁眼,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赤身裸体睡在冰天雪地里。
不过等我睁开眼以后,我就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我现在躺着的地方,是一间典型的南洋民居,茅草的天花板简陋低矮,四周是夯土的墙壁,窗户狭小,光线昏暗,屋子的角落里还摆着一些锅碗瓢盆,除此之外,就空空如也,显得很寒酸。
我试着想翻个身,但僵硬的躯体让我没能成功,只是从感觉上讲,我猜身下垫的应该是稻草。
“赵,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我虽然身体像冻僵了不能动,但好在脖子还没全瘫,艰难一扭头,就看到宝树正跪坐在我另一边,肩膀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满脸惊喜的表情。
“你特么又不是漂亮小姐姐,我也不是你的基友,至于做这么恶心的表情吗?”
我腹诽着,想怼他两句,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带像被撕裂了一样痛,只能勉强低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宝树不知轻重,居然把点阳术教给你,他自己是百漏之体,无论阴气阳气都存不住,但你不一样,你本来就被百灵的阴气缠身,点阳术消耗了大量精血元阳,这些阴气就趁虚而入,在你身体里彻底盘踞下来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可细品之下,又觉得他仿佛每个字后面,都带着“咝咝”的气音,听了就像耳边盘着一条无形的蛇,吐着信子在舔你的脸,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循声望去,就见门口的光晕里,走进一个挺拔的身影。
霎时间,这个身影,就和我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踏光而来的救星的轮廓重叠在了一起。
“你是宝树的哥哥,龙树大师?”我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是我。”龙树信步走进了屋里。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然后第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个和尚的打扮,穿着南洋这边最常见的袒半身的僧衣。
诡异的是,他整个人的模样,像是从中线被分成了风格截然不同的两半:
左边是个俊美的年轻和尚,面如冠玉,象牙黄的肌肤上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从神坛上走下来的佛像;
右半边身子却像被火烧过,焦黑皲裂,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只是细细打量,又会觉得那些皲裂的纹路,仿佛暗含玄机,丝丝缕缕,构成细细的鳞纹,犹如半条正在蜕皮的人形巨蛇,似乎有什么非人之物,正在这具皮囊下孕育,随时可能破壳而出。
我不知道他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但这诡异的尊容,直接就把我镇住了。
我张着嘴斟酌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沙哑的客套:“久仰,久仰,宝树经常提到您呢!”
可惜我忍痛套近乎的行为,完全成了媚眼抛给瞎子看,龙树完全不懂、或者说不在乎世俗礼仪,开门见山道:“你救了宝树,贫僧欠你一份因果,你身上的阴灵,贫僧会帮你祓除,就此两清。”
咦,这么直接的吗?
龙树这个风格,让习惯了成年人拐弯抹角说话的我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