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山美县虽各方面都极落后,但有一样是好的。山美县常年风调雨顺、气候宜人。
那日,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何秋艳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在病房忙碌。虽然已工作两年,何秋艳笑起来,笑容依旧纯朴。极易给病人亲切感。
何秋艳年纪轻轻当上护士长不是没有道理。一是,何秋艳毕业于正规的信城护校,这在山美县人民医院尚是绝无仅有。二是,何秋艳极喜欢自己的工作。护理技术好。只要知道何秋艳的,来住院的病人都愿意何秋艳给自己扎针。何秋艳不象手生的护士,扎七八针也找不准血菅。既便扎准了,也把下针的地方当成一块不知疼痛的木头。扎得病人咿哇乱叫,却又不能说出什么。何秋艳给人扎针则不然,在病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如蚊蝇轻叮一口,针就扎好了。这时候,多数病人还屏息鼓气准备迎接针扎下来的疼痛。何秋艳已边收拾着东西,边笑着对那个鼓足劲准备挨针的人说:“好了。”挨针的便惊奇地发现,果然是好了。便啧啧赞叹何秋艳的扎针技术。一传十十传百,何秋艳的技术好就出了名。三就是何秋艳的笑脸了。纯朴、安静,有定神的作用。在愁眉苦脸,被病痛包围的病房里,何秋艳纯朴的笑脸无疑为一道照进病人心里的阳光。
此时何秋艳刚在病房给病人打完针。端着放针管、药水的托盘轻快地回到办公室。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荷塘一丁点的侧角。虽然窗户的大部分正对着住院部楼房紧靠的山壁,但荷塘侧角那一丁点绿色鲜艳地挤进眼里。
“嗨,同志。我是新分配到山美县人民医院的吴刚。请问到哪里报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何秋艳背后响起。何秋艳惊诧地回过头。她是听王院长说过,今年山美县人民医院要分配来一个新医生。何秋艳还记得王院长说这话时激动的样子。眼中放出光彩,脸上亦放出光彩。何秋艳知道,王院长早就盼望着医院能来新医生。山美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实在太少了。就算王院长常年坐在医生办公室,顶着当医生用。可毕竟是半桶水。一些危重病人抢救不过来,王院长心里特别内疚。如果有好医生,很多病人就能活下来。王院长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医生?何秋艳觉得,不象。
何秋艳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这个年轻人。年轻人穿着一身半旧,汗津津贴在身上土里土气的衣裳。估计是走了不少路。一张皮肤微黑的脸,还带着满头的汗。眼睛却极有精气神。一说话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白牙就露得更多。背着一套和衣服差不多旧的铺盖卷,手上拿着半旧的塞得鼓鼓的行李包,还有一个塞着脸盆、茶缸之类东西的网兜。
年轻人见何秋艳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将信将疑的样子。未说话,先露出一口白牙,对着何秋艳笑了。“同志,我是真来报到的。我有介绍信。”说罢从上衣贴胸的衣兜里掏出叠得整齐的介绍信,向何秋艳递去。
何秋艳摆手不接。但何秋艳瞄到介绍上吴刚两宇,还有鲜红的学校介绍信的钢印,便不再怀疑。
何秋艳向医生办公室指了指。“你去那里找王院长。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那里。”
看着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的吴刚的背影,何秋艳若有所思。
何秋艳觉得看到吴刚第一面有怀疑,这怪不得自己。若不是吴刚说话极有条理和说话看人时眼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仅看长相和穿着打扮都不象个新分来的医生,倒象极了在田间地头劳作的人。可是不知为何,何秋艳就觉得看着舒服。何秋艳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就对貌不惊人的吴刚看上眼了。
事实上,吴刚正式上班后,套上医生的白大褂,还挺象个医生的。
“吴医生,这是五床的病历。”何秋艳把病历递给吴刚,看吴刚认真在病历上写医嘱的样子,总想起第一次见到吴刚时土里土气的样子。吴刚套上医生白大褂认真工作的样子,和初次见面时,吴刚留给何秋艳的印象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说,何秋艳第一次看到吴刚是觉着看得舒服。而在之后朝夕相处的工作中,何秋艳不由自主对吴刚一点点倾心了。
吴刚认真给病人看病时的样子。看着病历、分析病情认真思索的样子。还是抢救病人时动作迅速,处理果断。抑或是风雨无阻,不分白天黑夜的出诊抢救病人。都象极了一个好医生。
何秋艳在工作间隙或是生活中,总是对吴刚暗送秋波。或实在地用当地姑娘向小伙子表达好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好感。比如从家里给吴刚带好吃的。比如悄悄帮吴刚洗衣服。比如帮吴刚缝补衣服、钉被子。日子久了,除了吴刚,谁都知道何秋艳对吴刚有那意思。
何秋艳不知道吴刚是真的不晓得自己的心意。还是假装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一个女孩子家,又不好意思将话挑明。但何秋艳有信心,因为何秋艳打听过,吴刚没有女朋友。
吴刚虽没有女朋友,却往信城跑得勤。每次若有转院去信城地区人民医院的病人总是抢着去送。若没有这样的机会,便自已去车站坐去信城的班车去。每次去之前,吴刚总会显出不同常日的兴奋。虽每次回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还是让何秋艳生疑。吴刚总去信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