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往里看了看,棺材面前摆了个长方型桌案,几个年轻人把我爷爷的尸体从房间里抬出来,轻轻放进棺材。
王老汉又拿了一些黑色粉末状的东西,有些像是香灰洒在棺材周围,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他已经换了一身圆领长袍,这时已经是一身道士打扮,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仔细瞧了瞧,有些是香烛纸符一类。
有人把蜡烛点好放在桌子上,香炉摆好,酒具祭奠,王老汉口中振振有词念了一通,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糯米,直接洒在爷爷的棺材里,紧接着,便是“忽”的一声,爷爷的尸体竟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坐了起来。
我刚才正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院子里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坏了,一屁股蹲在地上,王老汉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望向我这边,这八成是被发现了,我连忙爬起来,向二叔家的方向跑去。
爷爷终究是去世了,他的死状我是亲眼见的,那情景时常会闪现在我的眼前,然而我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和难过,也许对他来讲,活着比死了更难受,这种结果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心里却充满了无数个疑惑,那窗外的巨大黑影,院子里的奇怪声音,以及爷爷临死的惨状,他的怪病,甚至能从棺材里坐起来,一切想起来,是那么不合实际。
二婶走来,递给我一碗热汤,安慰我不要太难过,虽说和爷爷感情最深,但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人有生老病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凡事要看开些。
我点点头,有些感激的看着她,说实话,我妈妈去世的早,我小的时候,多亏二婶把我拉扯长大,对于我,视如己出,慈爱有加,我也很是尊敬她。
“二婶,我爷爷到底得的什么病?”我问她。
二婶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强子,你就不要问了,总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晚上就在这里睡下,不要多想,不要多考虑。”
我知道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也是为了我好,我只得重重点头,不让她担心。
二婶和小宝睡在里屋,我自己睡在外屋,二叔今天晚上恐怕是不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我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望了望窗户外面,黑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惨淡的月亮,照在窗户纸上暗淡斑驳。
外面又刮起了风,吹的窗户棱子呼啦作响。
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枝声,像极了恶鬼的嗷叫声,我使劲望着窗户,睁大了双眼,虽说困的要命,上下眼皮直打架,可就不敢睡觉,努力支撑着,我始终感觉就在院子的某个角落处,藏着一只无法比喻的东西,随时准备把我的血液抽干。
大约午夜时分,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头,我使劲揉了揉发重的双眼,从被窝里爬起来,死死盯着窗户。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外面竟是一片寂静的漆黑,努力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围着屋子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异样,能听见的,是自己由于紧张而发出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难道是我看错了。”沉寂几秒种后,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强子!”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幽怨而又深沉,被大风吹的断断续续的,却刺激着我的每一条神经。
“强子,我冷,冷呵..”又是一阵幽暗的如同地狱发出的惨叫,由远及近,有点像是爷爷的声音,可他已经死了啊。我吓的赶紧跑到床上,用被子把头捂住。
爷爷的死状一次次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种感觉非常强烈,而且真切,仿佛他就站在我的床边,朝我哆哆嗦嗦的伸出由于干枯而变形的双手。
爸爸和二叔曾经交代过,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见到很么,都不要慌张,不要害怕,更不要出去。
我在被窝里哆哆嗦嗦,沉重的呼吸声憋的我难受,我缓缓掀开一条细小的被缝,向外面看去。
一个黑影伏在窗户上,精瘦干瘪,像是一具骷髅,只有头部那双漆黑如墨的空洞眼神,看向我这边,仿佛一个慑人夺魄的黑洞,隐约的看见它穿了一身破烂衣服,被风吹的摇晃不定,呼呼作响,我赶紧把眼睛又闭上,努力不去想这些,只期待黎明的到来!
我躲在被窝子里冷汗涔涔,湿透了棉被,瞪着窗外摇曳不定的怪影,不敢走神。
终究躲不过一阵阵的困意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二婶叫醒的,已经是早晨了,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暖的,很舒服,这种好天气很久没有出现了!
二婶问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黑眼圈那么重。
我点点头,有些头疼,很难受,便问她:“二婶,昨晚,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二婶扭过头去:“没有,什么也没听到,强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