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头顶,挡住绵绵细雨和料峭寒意。
“郡主为了五皇子,竟做到如此地步。也罢,景年再做这棒打鸳鸯的事岂不是自讨没趣。我今日来,就是向王爷退婚的,郡主大可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叨扰殿下。”头顶响起清冽男声,语气略有不满。
男人弯腰抓住李文玉的右腕,将伞柄塞到她手心。
李文玉感受到,伞柄处传来的一点温度。
男人将李文玉从地上拉起来,她双腿僵硬无力,站都站不稳,要跌倒的时候被男人堪堪扶了一把。
他站在细雨里,一手提着灯笼,昏黄的灯光闪闪烁烁。
借着微光,李文玉看清了他的面貌,是木景年。
木景年匆匆收手,语气淡淡,“郡主小心些,在下无冒犯之意,还望郡主海涵。跟我去见王爷吧,把事情说清楚,郡主也就不必受罚了。”
李文玉恍然若梦,这情景似乎是好几年前了。
三年前,她被赐婚给木景年,彼时他还只是大梁吏部尚书不得宠的嫡次子,名曰赵景年。
她在雨中跪了一夜,求父亲让皇上收回成命,她心仪之人是五皇子梁墨羽。
永安王府得皇上器重,唯皇帝马首是瞻,她的女儿若和皇子成婚,免不了引来皇帝猜忌。
因此,皇帝和永安王乐得让李文玉下嫁给重臣之子而非皇子。
李文玉的头发和眼睛上都是水珠,眼帘之下泪水滚滚。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王府不会遭难,被冠上叛国罪,赵景年也不会变成木景年,横死宫内。
原来死了就可以回到侯府,看到赵景年了,她有很多话想对赵景年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见他提灯带路,一脚轻一脚重,她拽住了赵景年的衣角,轻声开口,“赵景年,我很后悔,不该悔婚的。”
赵景年提灯的手滞住了,他背对着李文玉,久久才道:“郡主说笑了,如今全京谁不知道郡主心仪五皇子多年,哪怕是做侧妃也要嫁给他。”
李文玉在赵景年的提醒下想起这件糊涂账,愤然丢下手中的伞。
她扑向赵景年,抱住他的腰,边哭边说:“我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他,我这是在做梦吧?即使在梦里,我也应该嫁给你。”
半旧灯笼掉到地上,昏黄的灯光闪烁在一旁,跳跃的光影搅动男人的心。
他转过身,拉开李文玉,“郡主糊涂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李文玉抱了赵景年之后才发觉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真实,她一时难以确认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她伸手掐了一下赵景年的腰侧,隔着单薄的春衫,男人肌肉一紧。
赵景年轻呲一声,蹙眉看着她。
女孩眼帘上挂满泪,委屈地抽着鼻子。
“没想到郡主都要退婚了还这般主动?你在五殿下面前也是这般大胆吗?”他回顾神来,怄气般讽刺道。
李文玉见状才掐了一下自己的细腕,“很疼。”
难道,她还活着,回到了三年之前?
李文玉来不及羞涩,她低垂的眼眸抬起,直直看向赵景年的眼睛,“这是在哪?”
赵景年的桃花眼露出几分狐疑,“自然是在永宁王府,殿下淋了一夜春雨,是伤了脑子吗?”
他的手就要触到李文玉的额头,在额前停顿了一下又放回身侧。
李文玉异常激动,竟然直接拉住他那只手臂,就要去往王府议事大厅。
赵景年目光落在两人肢体接触的位置,勾了勾唇,口中却道:“郡主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是说要来退婚吗?这事还得我父王答应。”李文玉急需确认她重生了,王府一切安好。
赵景年任由她拉着,心中酸涩。原来她还是迫不及待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