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顺从地站在母亲身边,看着父亲。
过一会儿,我还是准备去洗父亲换下的脏衣服,可一转身,那堆脏衣服不见了。不知道母亲把收到放哪里去了。
虽然,母亲不让我给她们洗被子,但是我回来的目的就是洗被子。于是我坚持对父亲和母亲说道:
“起来,起来吧。晚上早点睡觉不一样么。”
看到我这么坚持要给他们洗被子,父亲和母亲就起床帮着烧水,泡被子。
一个上午忙完,两床被子洗好一上竿子,很快就干了。大好晴天,天气又干燥,到下午三点多钟,我把两床盖被缝好,把晒好的两个床上垫被收好铺好。这一洗一晒,再一铺,床上立即厚实多了,软和多了。
父亲和母亲都说,今晚睡到床上肯定软和舒服。
收拾好二老的床,我才坐下来晒晒太阳,休息一下。这一休息,我感到人极不舒服,脸色难看,身上发冷。
母亲一看我这样,埋怨我道:“我是叫你不要洗,不要洗,你看,一洗,自己不舒服了吧。你小小的,不像二姐大姐她们。”
父亲也心疼地说:“你小小的,体单力溥的,哪有精力一下子洗两床被子。又是洗,又是晒的。快到床上睡一会儿去,把电热毯开到,肯定到河里洗被褥,脱衣服受了凉。”
自那以后,过年,父亲母亲再也不让我一下子给他们洗两床被子。最多洗一床,总是说:你就洗一床,那一床,等你二姐回来洗。
母亲确实累了,就这样眯眯糊湖地睡了好几天。不吃啥,也不喝啥的。
从五月份到六月份,母亲时好时坏,时而糊涂,时而清醒。
我们说送她到医院去,她也不愿意了。她就要呆在家里。
母亲病重的那段时日,我和二哥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看望母亲。
白天,二姐来;晚上,我们回去……
母亲身边不断她的儿女们。
最后一次回家看望病重的母亲时,母亲已不太认识她的儿女们了。
晚上回家,看到病床上的母亲,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母亲像刚出生的婴儿般,躺在床上用眼睛仔细打量着我和二哥、大哥,仿佛是在打量着陌生人、不认识的人一样。
我们站在母亲身边,我低声喊着:“姆妈,姆妈……”
母亲没有答应,或许已认不出我们是她的儿女。
听到我喊她,母亲侧过身来,用懵懂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二哥。说:
“叶子,叶子。”
叶子,是二姐的小名,母亲习惯这么叫她。
母亲想她的二女儿,叶子。我对母亲说:
“姆妈,叶子白天在这儿陪着您的,晚上才回去的。”
我这么一说,母亲又侧过身,脸背着我们睡她的觉去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突然侧过身来,伸出手来,想拉二哥的手,当二哥伸出手,准备去迎接母亲伸出的手时,母亲又把手缩了回去,嘴里微弱地说:
“想叶子,想叶子。”
二哥说:“姆妈想叶子,要不要打电话叫她回来。”
大哥说:“她晚上才回去。不要急着喊她回来。”
母亲打量着我们一遍又一遍后,最后还是侧过身睡去。
我和二哥待到夜里快十二点的时候,准备返回。
大哥说:“这么晚上,要不就住下来吧。”
二哥说:“明天周五,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8点开会,不能迟到。”
半夜,夜深人静,偶然听到一两声狗叫,叫声有点儿让人瘆得慌。
我对二哥说:“要不然就住下来,要不然就赶紧返回。都深夜了。”
二哥说:“走吧,明晚下班我们就回来。”
没等到第二天我们下晚班回来,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