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方凝面无表情地回道。
王氏没有多想。在她看来,方凝还不足以成为她操心的对象。今日吓唬吓唬,方凝自然还会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毕竟方凝的妹妹和弟弟都在她手上。
她可不怕方凝会不听话。
王氏今日过来只是敲打方凝一番,如今话说完了自然也就走了。晏方明也紧接着跟了上去,只是临走前还对着方凝又鞠躬道了一回歉。
冉冬从小就跟在方凝身边,哪里不知道夫人的弦外之音,她很是不满:“姑娘好歹日后也是能光耀方家门楣的人,怎么能这么威胁姑娘。”
“她怕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不都在她手里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地讨食吗?”
方凝心中无限酸楚,为了能让弟弟妹妹们好好活下去,她百般讨好王氏,处处揣度她的喜好,附和她。
最后更是替她的女儿进宫邀宠,成为萧景桓和方家两方博弈的棋子。
“奴婢真是不明白。”长久以来冉冬都想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夫人若想保自己平生无虞,只要让二小姐进宫就是了。何必现在还要麻烦一场,来提防姑娘。”
“因为她爱自己的女儿。”
方凝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嫡母,爱方柔胜过一切。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跑到宫里被人当暗箭使。
婚事也是极尽操心。
晏方明的父亲是三朝太师,威严显重。甚至曾经贵为萧景桓的老师,虽然手里没有实权,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必享用不尽、用之无竭。晏明和太师府的当家主母又都是好说话的柔和性子,日后方柔到晏家也不会受到多少委屈。
果然有母亲就是好啊,王氏为她的女儿精打细算,但方柔却半点儿没有领情的意思,还因为萧景桓心生怨气,王氏怕是为了她这个女儿操碎了心。
只是上一世的方柔还是没按照王氏的心意走。方柔不是个听话的人,后来甚至灌醉了萧景桓,爬上了他的床,成为了婕妤。
方凝被打入冷宫时她还专门来跑来讥笑过她。哪知风水轮流转,萧景桓连方家都灭族了,又怎会放过方柔这个傻子。
只是王氏的这一世的算盘方凝也不会让她打响,毕竟自己与弟弟妹妹这么多年的屈辱和母亲当年的惨死仍然历历在目,她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日平平无奇,方凝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元日那天的宫宴她也装病告了假。
奇怪的是今年虽入了冬,却迟迟没有下雪。到了元日那天才下了京城的第一鹅毛大雪,大家纷纷称这场雪为瑞雪,乃是新朝的吉兆。
方凝打开木窗,一眼向前望去,果然白茫茫的一片,一层层雪花压弯了树枝,一点暖和的空隙都没留下,眼前除了纷乱,便什么也看不见。
宫宴结束后,方凝听春禾汇报萧景桓的行程才知道太后以瑞雪吉兆为由解了周敏的禁足,而且周敏在宴会上大放异彩,人人称赞。
“奴婢真是为了姑娘不平,她害了姑娘,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出来,如今还被……”
“行了,你就别给姑娘添堵了,干你的活去。”
冉冬强行打断了春禾喋喋不休抱怨的话语,拿了一条狐毛大氅给方凝披上。
方凝当然不意外周敏会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今日的天格外冷,我怎么记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呢?”
“今天是先太子的生辰。”春禾抢答道,先太子性格温和仁慈,全宫上下都对他赞誉有加,只可惜命薄,才不过十九便被黑白无常勾了魂。
对啊,元日便是先太子的生辰,曾经先太子因为在元日出生,还被整个大魏称为极大的祥瑞之兆,天选之子。
方凝知道先太子并没有死,只是被萧景桓囚禁了起来。前世还是裴衍找到了先太子,并以萧景桓谋朝篡位为由起兵谋反,打得萧景桓连连败退。
只是上一世她死得早,不知道裴衍最后成功了没?
真是想不到,那日咳得那么虚弱,风一吹便能倒了的人,日后竟会成为驰骋万军的铁血将军。
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们有谁看见糯米了吗?”
殿外的询问声打断了方凝的思绪,她这才发现今日一天都没见到糯米了。
外面大雪纷飞,若是小家伙被冻死了怎么办?
她急忙叫人去找,自己也穿上冬装一起到殿外找糯米。
风雪如同刺刀,不断刮在方凝的脸上,雪下的紧,雪花纷纷跑到了方凝的眼睛里,使她完全无法睁开眼睛。
所幸渐渐风雪小了些,在一处灌木丛后方凝发现了一小排浅浅的小猫脚印。
方凝循着脚印一直往前走,果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在大雪中浑身发颤的糯米。
她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废墟的宫殿前,四周了无人迹,但却有焚烧东西的噼啪声和纸屑烧焦的气味遍布四周。
方凝心中生疑,脚步好奇地向宫殿内部探去,女人的伤心啜泣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