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变脸也快,刚才的青筋抖抖藏起爬到后脑勺去了,道:“对,安排车子,我去余家一趟。”
持剑的上前俯首:“余家现在大乱,老爷还是不要去的好。”
黄海听了连连叹息:“欠的债是躲不了了,他家损失什么了?”
“大小姐丟了。”
“什么?”
书房琴室,一片狼藉。花池被抽干,吓在一旁的水莲花容失色萎了嫩叶,仓粮的小鼠来不及逃窜被着急的下人一脚踩了命去。全都没有。
这时的余老没了富可比城的高贵姿态,像是一夜间被吸血鬼吃了魂去,眉底下,眼角上,两腮都涂了厚厚一层老态,摆出不死不惧的悲壮来。
“老天爷是要罚我呀!”
闺房里没有异常。不应该,小鼠过道还要经少镖头耳朵,难道他比老鼠还要轻捷?或是轻功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一盏茶?
少镖头心有不甘,愤声道:“我去五里内追查。”
浑成圆重的脚步带着些许的踉跄踩着下人们的惊慌而来,黄海圆肚上的腰带终能休息,没了昆山玉扳指的遮掩,他黑黑的戾气透过印堂散开。见了余家惨状他暗暗发喜,这损失可比三千两黄金重多了。不过接二连三的不幸像是闷头葫芦的敲打声将他的手砸出血窟窿来。
“老余呀,你说是不是报应到了。”
见他不答,黄海也不去说些丧气话,叹声道:“我已派出百来号人四下寻觅,你就好好保重身子吧。”
出门,黄海瞥一眼老余,向管家问道:“王公子呢?”
“在后院,待会要出去找小姐。”
五里外的凉亭,风叶簌簌刮起了少镖头的愤怒,石桌上一封油乎乎的信,“你捉不住我的,白费力气。——一盏茶。”
果真是他。
已至寅时。前路无望的两人探着路折回红门。
萧一在他手上写下:你的眼睛还挺好。
“习惯了,我小时常常与黑夜为伴的。”他定是想起了很美的回忆,美到清月都无法同比。
“那时我爹是掏粪人,是真的掏粪,我们等天微亮时就去各大户人家揽活,有了生意就睡觉,等到天黑人家都注意了我们爬起来干活,我负责点香,香也呛人。许是无聊,我就看着臭味和香气打架,今天谁赢了明天谁输了,我经常多管闲事的替它们打赌,不过你也总不能偏心,今天若是臭味赢了你还要去安慰安慰香气的,”陈青面若桃花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好玩吧。”
“后来我身体的每寸都种下了恶臭的种子,我于是寻便天下花茶,终于找到了元井。”
那同温计南战时他果是装晕的。
“这个也好玩。”
萧一却看出孤独来,那是深入骨髓,人死了都要带到地下的无依无靠感。
至少萧一那时很幸福,她有李小哥陪着,整日整日地永不厌烦。
“你小时也一定好玩。”
啊?萧一脸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嘘,两人相视。
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已纳入四耳,幽幽门声响动,接着是刀剑起舞。
刚进的男子持着长剑做足了一战的准备,疾飞的剑花四起如池中荷叶连连不绝,一招过后陈青退步趁机砸起板凳呼啸而过,男子囔囔道:“哟,功夫还挺好。”
熟悉,太熟悉了。
陈青立收剑惊叫:“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