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待牧使起身时院子内落叶拥挤的簌簌声已停歇,一堆堆小山赫然而立,“嗬,罗姑娘,挺勤快啊。”
“习惯了,我们帮不上什么大忙,茶饼已做好了,吃完收拾完便可上路了。”
“哎,真是省了不少心呀,哪像捕局时,那些大男人心可没这么细,我们是有什么吃什么,但凡能进嘴里的决不让它跑出肚子来,哈。”
上路。“潜鱼轿?总局的东西。”陈青道。
“总局为了庆贺我升为使长特意送的。”
其实她明白这哪是什么庆贺,虽是从捕头到情探局使长,可摆明的贬谪,只怪她意气用事非要把三年前的案子查个一清二楚。等她明了其中利害关系,秋城的捕局却是回不去了。没想成了天赐良机让她结交一群新友,更是认识了他。
“那倒是快了许多。”潜鱼轿乃神兵局所造,确如月上鹰直升入天。
一个时辰后,轿子落于津城边界。
牧使跃下:“剩下的路恐怕要我们自己走了。”
“那这潜鱼轿怎么办?”小逃疑问。
“不用担心,人家的宝贝自然是爱惜的很,用不了多久总局就会派人来取的。”
听了这话,黑衣不免心里嘀咕:“哼,人家真有那么闲?”
行至竹林,风也扭捏着姿态摇摆而来,竹叶刷刷,津城的天阴沉的要到地上耍玩。见此状,一行人朝道两旁的驿亭飞奔。
掀开帘子才发现几个大汉同一公子模样的人围石桌而坐。等小逃他们进去了,陈青却退步,帘珠般的雨夹杂着呕哑作怪的风不停地向他投怀送抱,身后一只手拉住他道:“陈公子喜欢淋雨?”
“亭子小怕是装不下这许多人。”
萧一摇头:“挤一挤总是行的。”拉他进来后便咧嘴笑道:“这位公子敢情也是赶路?既然大家在此一遇便是有缘,不妨挤一挤取取暖嘛。”
这位公子哥倒是悠然,抓起一支笛子在手中甩起舞来,脆黄的短笛在青色长袍的映衬下像足了上下翻舞的金丝雀。待他停下,牧使才发现短笛中竟藏了根短竹,不由暗道:“好功夫。”
“即是美人的朋友又怎会忍心让他淋雨呢。”他笑中多了几分轻蔑,眼中更是色意荡然,几人相视好似已了解青色长袍的为人,预知了麻烦的到来。
牧使话快:“多谢公子夸奖。”不料青色长袍的话更快如洌刀硬生生地将牧使的话打了回去:“我说的是那位美人。”
纵使藏在众人身后也遮挡不了美人自带的锋芒,听闻此话,梁林不觉上前一站,谁知贺夏竟推开他,径直向前走去。
“哈哈哈,鄙姓周,周凛南是也。”
美人一笑值万金,周凛南总算是领悟了此话之真,不觉失神。
“哦?凛南?岭南的天可真应了小女的名,算来我们很是有缘呢。”
“不知小姐姓甚?”周凛南道。
“你喜欢夏日吗?夏日于我如新年于老百姓,喜庆极了。”
“原来是贺夏小姐,定不是本地人。与贺小姐相比,本城的小鸟老鸭都要黯淡无光,逊得多。”
“周公子不仅知趣还聪明的很,只是不知公子如何猜得这么准?”贺夏发问时眼神妩媚极了,像是春风轻扫撩起江水的心波,周凛南一时忘了还话,只痴痴的笑。
见此,梁林掀开帘子向外望了望:“原是短雨,来得猛去得也快,雨既已停,我们该上路了。”
“哎,美人还未尽兴,怎能走呢。”周凛南边说边看向几个大汉。大汉听了指令上前走道:“我家公子与小姐还未讲完话,不如你们先走,等小姐厌烦了,公子自会派人送到府上。”
大汉个个腿粗如象,腰膀挺圆活像葫芦大头,浓胡瀑布似的直淌到大腿上,独眼、刀疤、弯鼻则为各自狰狞的脸又添了几分凶残。
梁林冷笑一声:“哼,只怕有人不答应。”
牧使此刻并未出击,回头瞧着梁林心中暗笑:“有趣,实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