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再待在这里。”，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和锡说话，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跪拜在地，而是看着他。他的眼眸清澈，让人感到单纯。

锡刚刚回到寝殿，对于我的突然开口，也感到惊讶。

“你不能离开，会有危险。”

“我不害怕危险。”

锡看着我，眼神中透出一丝犹豫，“你要去哪里呢？”

“我要回荆骊。”

“现在已经没有荆骊了，那是东周的土地……”

“有。”，我急于打断他，“我说有就有，只要我还活着，荆骊就没有消失。”

锡踱步到内殿，任由南裳将他的外衣宽下，给他换上干净的寝衣。他挥手示意南裳出去。南裳微微鞠躬，离开时看向我的眼神，透露出芥蒂。

“你不能离开。离开这个房子，你都不能活着走出溯城皇宫。”

“怎么？你们杀了那么多荆骊人，干脆也杀死我。”

锡没有说话，他走到座位旁，撑着脸躺在柔软宽大的鹿绒毯子上。“但我现在救了你。”

我想，这次谈判算是失败了，他不会放我出去，却会像豢养一只宠物一样将我关在宫殿里。可是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你就留在这里，等时间长了，等你被人遗忘，就可以在我的宫殿里四处走走。”，锡伸手勾起一串果实，递向我。我没有理会。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曾经救过你。”，他仿佛不想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现在也要救？”

“对。”

锡当然是见过我的，我记起了溯源天池的那个少年，惊慌失措的跃入潭中将我救起。那时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前只是听人说，溯源天池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被东周保护着，少有人出没。年代久远，早已不知溯源天池最初被发现时是哪个王朝，但曾偶然进去过的人还在流传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有人曾在林中拾到两人多长的神鸟天芝的羽毛，也有人遇到可以套下一桩院子的蛇的蜕皮。而我见过那些绿色幽灵般漂浮的水珠，像是活物一般从天池底部向外涌出，四散逃离。我曾无数次梦见跌进潭水中的场景，潭水深处有个巨大的眼睛睁开了，我的身影渺小的像是一根游荡的发丝。

“你来了。”，从潭底传出的声音总是这样问。

而当我想开始和那声音对话时，身体便被一股力量抽离出水面，继而从梦中醒来。我多想把这些奇怪的事情告诉姜，她一定会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别害怕。但现在，我望着自己的双手，告诉自己，姜不在了。这双手，是要给她报仇的。

在一处幽暗的宫殿内，高大的帷幔将光线牢牢阻挡在外，只有寝殿一角的零星灯光映照着铭的脸。

“她在锡的宫殿里？”，铭将手中握着的书放下，“锡想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南裳跪拜在地，头脸紧贴着地面。

铭踱步到窗边，溯城的天空是一如既往的灰暗，他微微皱眉。他的这个弟弟，开始做一些让人猜不到的事了。

“你先回去吧。”，铭沉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