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将香囊系在床头,望着床上梦魇着的女子,感到有些心疼。皇宫境内依然在秘密抓捕梨,锡不知道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锡唤来自己的贴身宫仆,南裳。
“是的,皇子殿下。”,南裳将一套侍婢的衣衫整齐的放在桌上,然后端来药饮,“这位女子以后会和我一样,侍奉殿下。”
锡接过药饮,端到床边,并拿起手巾轻轻地帮梨擦去额角的汗。“她叫梨。”
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人,我将如何生活。可现在,短短数月间,我失去了所有。曾经在梦中看到父亲智从城楼一跃而下,沉重的闷响,在地面绽放成血色莲花。那场面,想来是真的发生了。曦在他身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仿佛从钥城传进了溯城皇宫,俪早早地在寝殿饮下了鸩酒,一丝笑容挂在嘴角,长久未消。还有姜,我最爱的姜,她就那样血色喷涌地卧倒在地。而那个禽兽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的尸体。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置身何处,睁开眼,一片黑暗。只感觉四周是密不透风的墙。我大声叫喊着,用力拍打着看不见的壁垒,想要找到出路。不知拍打了多久,我看见一片指甲在我的视线里掉落,紧接着是星星点点的红色溅在地面,我想那一定是我的指甲和血液,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你要去哪里?”
声音来自于我眼前,忽然出现的一个幻影,它只有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微微地发着光。
“我要离开,我要去找姜。”
“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我没有说话,想来自己还是接受不了姜离开的事实。
“你是谁?”,我问道。
“我是主宰一切的使者。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或许,就不那么伤心了。”
我望向四周的黑暗,愣了愣。之后猛然摇头。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有事情要做,有仇要报!姜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愤怒的吼叫,在黑暗中起了回音。那束人形的光影开始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好吧。”,他说,“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我从梦中睁开了眼睛,看见丝质的帷幔挂在床顶,动了动身体,一阵酸痛从四肢传来。
“你醒了?”,南裳说。
我转过脸去望向她,“你是谁?”
“我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婢,南裳。”,她扶我坐了起来,将药饮端给我。
“这是哪里。”
“如果还想要活着,就不要多问。”,她眼神严肃且冷漠地望着我,“等你休养好了,将以贴身侍婢的身份留在这个宫里,不允许随意走动,更不允许出去。”
“二皇子是谁?”
“是锡。”
要是在一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以后会成为一个奴婢,待在溯城的宫殿里暗无天日。我一定是不会相信的。一年前,我和姜还在钥城,在我成年礼的庆典上,她拉着我,赤脚踩在绣满繁花的羊绒地毯上,开心地舞蹈。曦银铃般地笑声犹在耳边,俪撩起袖袍掩住合不拢的笑容。智干脆放下酒杯,走到我和姜的中间,充当起击鼓的使者。在天旋地转的快乐里,我抬头望着宫殿穹顶描绘的神鸟图腾,感觉自己也将要向上飞翔,飞到一片净土。可我没有飞起来,而是在一年的时间里连遭恶变,最终孑然一生,跌倒在地,跌进尘埃里。
皇子锡的思想像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小孩,他与我同岁,原本我可能会成为他的侧妃,甚至王妃,但现在我们的身份却天差地别,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我和南裳在他的寝殿伺候,不同的是,南裳可以随意进出,而我不行。南裳说是为了我的安全,因为没有人知道,锡的寝殿藏着一个荆骊人。之前的秘密搜捕,最终以在花园蟒池找到我的衣衫作为结尾。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