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黑色的天空,如同她黑色的外衣。
以罗青的功夫,在平首穿梭来去自如不成问题。可是今天,那步伐却十分犹豫。她看了手中透明的琉璃盒子,终于还是敲了敲客栈的窗,轻声道:“师姐,师姐。”
连声音都不复往日的得意骄傲,取而代之的是小心和羞愧。
齐鸾手指一弹,窗便开了。她正懒洋洋地斜躺在床上,斜了罗青一眼:“到手了?”
罗青犹犹豫豫地把盒子展给齐鸾看。透明的琉璃盒内,是一株翠色的小树,那树形似古树,有着粗壮的树干和复杂的根须,只是体型极小,上面的叶子还没有指甲大。
“嗯,没错,就是这个。”齐鸾满意道。
罗青嗫嚅道:“师姐,你要这个救谁啊?”
齐鸾挑了挑眉,“这你不用管。整个过程有人发现吗?”
罗青摇了摇头:“没有,羽家的侍卫功夫都不弱,但是和我相比,还是差了一些。”说到这里,她有些得意,眼睛亮亮地看着齐鸾,似是在等待着她的表扬。
然而齐鸾丝毫夸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着琉璃盒子,若有所思。
拇指树,这是齐鸾唯一认识的一种药材。当年羽家就是靠着这一棵传说中可除百毒的小树的叶子煮成汤汁,救治了无数感染虫疫的南桑病人,最终抑制住了那场虫疫。
可是……这场灾祸的英雄,这以仁信著称的医药世家,竟然诊断燕凰是死于虫疫。
多么讽刺啊!一个早就找到病症解药的医师,竟说病人死无可救。
拇指树难栽难活,又要有千百年的树龄才能入药,所以在那场虫疫之后,珀璎岛上的拇指树越来越少。如今手上这一棵,是羽家培养的最好的一株,被收藏在重重机关的水下阁楼中,阁楼外又有多个侍卫看守,想要盗取或是破坏,都是困难重重。
原本小玉不提,齐鸾也计划着毁掉羽家培养珍药的水下阁楼,以解当年羽家隐瞒燕凰死因的恨。
所以,当小玉拜托她寻找解药时,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如今以她的武功,去羽家盗些解毒的药材如探囊取物,这件事对她而言并不困难。
不过相比之下,现在的办法似乎更加完美——让罗青替自己盗药毁楼,而自己坐收渔利。
齐鸾抬眼,看了看穿着夜行衣,似乎有些受伤但是强挺着装作没事的罗青,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这个孩子太缠她了!齐鸾每次有些闯王宫或是潜入某个贵族府宅的想法,总是碍于罗青的纠缠而难以实现。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最令齐鸾头疼的,便是罗青时常在她耳边唠叨预风者的诸多优点,似乎总是努力希望他们和好。
可笑!那可是亲手毁了她武功,间接害死她友人的仇人啊!那些疼痛的记忆,那些深入骨髓的恨意,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久而久之,那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逐渐消磨尽,齐鸾对罗青愈加厌恶。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偷盗拇指树的任务交给你吗?”
齐鸾看着罗青,嘴角笑容愈加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