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风者进城后,平首所有奴隶交易场所都停止营业。
在百年前的珀璎,奴隶大多是获罪的平民,被普通平民所鄙夷厌弃。因此,在祭春大典如此神圣的时段,是不允许奴隶上街玷污风神的。虽然到了如今,大部分奴隶是罪人后代或是家贫卖身而为奴的,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罪人,但是珀璎岛却还沿袭着这一项传统。
悦龙馆自然也处于停业整顿的状态。
平日光鲜亮丽的公子在这一时段成了修葺七层楼的力工。馆主不在馆中,馆内肆意地响起各类抱怨声。
伯然却乐得此事,他房间内那道密索道,就是去年趁着祭春修葺的机会安装的。馆中几个梁柱有些陈旧了,几个公子正忙着重新刷上鲜艳的红漆,整个悦龙馆显得有些混乱。
而他正站在七层楼的廊道上,提着漆桶怔忡出神,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心我告诉馆主,你偷懒哦!”
他又惊又喜,几乎想要回头拥抱她,“玉儿你终于出来了!”
小玉身上抹着漆渍,没有人注意到她。见到伯然如此想念自己,她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馆主不在,颖也不在,几个男仆去帮着搬漆桶了,我就偷偷跑过来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不在,就是那个一直跟踪她的影子。今天一整天,那影子再没有出现过。
伯然连忙把她拉进房间里,警惕地望了望外面,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放心地关好门拉上帘子,然后急切地问着她:“你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后颈有没有异常的感觉?”他还担心着那红色的印记。
“没有啊!”她想起之前那少女泼的茶水,向他安心一笑:“放心!我皮糙肉厚,那点水烫不到我!”
伯然紧紧抱住她,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的后颈,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松口气。
“小武哥,我听说······我听说上次程小姐来了,把赎金都付完了······”她忽然悲伤起来,言语都有些颤抖,“你是不是要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他抚着她的背,黯然道:“祭春大典一过,我就去南桑了······”
小玉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他捧着她的脸,拇指擦拭着她的眼角,心中也随着她的哭泣而酸涩起来。
“玉儿,这些天馆主都教你做些什么?”馆主的威胁犹在耳边,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只是让那个叫颖的女人每日让我背一些东西,有许多都是关于贵族的,我搞不明白馆主这是为了什么?”她抽噎道。
“颖?”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可他却想不起来。不过听起来,馆主似乎并没有伤害到她。
“玉啊······我真放心不下你······”他紧紧抱着还在啜泣的她,悲痛不已。
他望着窗外街上身着蓝纹黑袍的信徒,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如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中。
“玉,我们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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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之外,霁月广场以西,有一座高塔,称祭春塔。祭春塔占地不广却高耸入云,是平首最高的建筑物,不过相比于西岸的预风圣塔,规模还是小了许多。祭春塔每年只有春季预风者到来的时候才会被开启,来自西岸的预风教一行人,整个一个月就住在这里。
最好的守城军士兵日夜守卫在祭春塔外,以防疯狂的教徒做出什么不敬之事。
是夜,一个身着蓝纹黑袍男子忽然踱步到祭春塔的塔底。
“尊者休息,闲人勿扰!”护卫明显识出来他不是西岸的人,严肃驱赶道。
宽大的袍帽在他略低的头上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加之夜色昏暗,护卫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从袍袖中取出一只牌子递给护卫,声音低沉冷肃:“给尊者看看这个,尊者会让我进的。”
护卫正狐疑着,身后塔门忽然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