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闻人墨幽幽道，“你给朕下了什么药？”

话音刚落，闻人墨眼睁睁看着她利落翻下床，噗通一声跪下了。

跪下了…

“臣女什么也没有做，圣上明察！”

只要跪得快，小命定无碍。

“你跪下做什么？”闻人墨眉头紧锁，瞧不得自己这张脸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你才是皇帝，要旁人看见怎么办？”

他语气低柔，却叫人汗毛倒竖。柳茵茵脑子里飞速运转，把头埋的更低。

“圣上是九五至尊，天龙之子，不是我等平民可以取代的…”

这暴君的活儿，可不是正经姑娘能干的。柳茵茵心下嘲道。

“朕瞧你这样子，倒像是嫌恶多一些。”闻人墨把玩着发尾，懒懒地掀起眼皮，他擅长洞察人心，对方的嫌弃都快写到脸上去了。

柳茵茵眼观鼻鼻观口：“臣女不敢”

“怎么，万人之上的位置你不想坐？”闻人墨起身靠到床沿，托着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看着自己那张脸千娇百媚地笑，柳茵茵的胃里翻江倒海，头一次有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太后娘娘到”

没来得及回应，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柳茵茵迅速瞥了一眼门口，惊慌失措地向床榻上的闻人墨求助。

闻人墨却是镇定自若，他深知皇帝的角色，在太后看来只是一个不成器的昏君，要不穿帮也十分简单。于是他攥着柳茵茵的手腕拽她上床，迅速翻身压在她身上，手挪到自己的腰间，开始解囚服的绳扣。

“等下！你干什么！”柳茵茵惊呼。

“干什么？”闻人墨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干快乐的事情。”

他成日里的风流演惯了，说出口的话不加遮掩，倒是柳茵茵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表情变幻莫测。

这皇帝对着自己的脸都下得去手，是真变态啊。

“皇帝！”适时走进来的太后瞧见这一幕，急促的步伐瞬间僵住，饶是知道闻人墨平日里耽于美色，却也被这活色生香的实景劝退了脚步。

当真是没有一点羞耻心！

“罢了，看来哀家的担心是多余的，皇帝你好好休息吧。”太后早已对皇帝失去耐性，假惺惺的关怀都不曾表演，嫌恶地摆摆手，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待众人走出咸福宫，闻人墨才从楼安的身上下来，他看向太后离去的方向，思索换身这件事和太后的关联。

太后如此着急地要把小医女杀死，多半是怕药的事情败露，找个替死鬼顶罪的，这会儿匆忙地来匆忙地走，多半也是来看他死了没有。

闻人墨收回目光，自记事起，旁人眼中慈眉善目的太后便试图控制他，从洗脑到下药无所不用其极，不料闻人墨竟成了这般暴戾不羁的模样，于是太后近几年的手段越来越狠辣，只想让闻人墨早日归西，他没有子嗣，太后便可顺理成章地扶永王的儿子上位。

算盘珠子响得十里之外都能听见，太后纵容皇帝不理朝政被众人唾骂，本想惹起众怒，一举把不听话的皇帝踹下龙椅。却没想到，闻人墨凭着狠辣劲，连续几天斩杀了反叛的官员，头挂在城门上数月以儆效尤，如今宫中上下，竟是没有人再敢忤逆他。

自此，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名号便流传开了。

此时的暴君正冷眼看着柳茵茵一双手偷偷摸摸往他腰间探。

囚服的绳扣被闻人墨解了，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隐约可见嫩白的肌肤。柳茵茵看不过去，想把衣服理好。

囚服就囚服，总不能衣不蔽体。

等她扣好绳扣，一抬头，撞见闻人墨冷冰冰的目光，似乎她要是有什么异常举动，下一秒就让她尸首分离。

气氛霎时僵住，柳茵茵大气不敢出。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换回来。”闻人墨打破了僵局，又躺下了。

柳茵茵松了一口气：“宫里让我配安神的药，没多久又派人来抓我，他们用帕子捂住我的口鼻，我便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身体里了。”

闻人墨皱眉沉思了一下：“帕子上可是有什么药？”

柳茵茵回忆片刻，道：“我听师父讲过，坊间有一种失魂药，无色无味，吸入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像灵魂出窍一般。”

“你师父是什么草根术士，”闻人墨对这言辞不屑一顾，“前几日还有人给朕敬献长生不老丹，不过就是普通药草裹了层灰，你师父说的这迷魂药怕也是一个噱头。”

“我师父不会有错的！”柳茵茵反驳道，刚硬气几秒，被闻人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镇压住，语气又软下来，“我师父是很厉害的，治过很多疑难杂症，他说有的东西，那便是有的。”

闻人墨不发一言。

柳茵茵妥协：“就算不是失魂药，那我们怎么换的身？”

闻人墨闭上眼睛细细思索，他在姝妃这里连宿了三日，太后送来的汤药一口都未曾碰过，断然没有药物的作用，那换身只能是依靠某种契机。

“罢了，”闻人墨按两下发胀的太阳穴，“既然你说你师父厉害，便将他宣进宫来看看。”

“师父去凉山采药去了，过几日才会回来…”柳茵茵小声嘀咕。

“那便过几日再说，”闻人墨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这几日你便坐好皇帝的位置，如今姝妃不在，你大可继续在咸福宫享乐。”

这昏君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吗？

仗着闻人墨看不见，柳茵茵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又道：“姝妃不是听审了吗？”

“听审？”闻人墨突然嗤笑出声，“进了太后宫里，还能平安出来吗？怕是早就被送去祭天了。”语气平静到仿佛只是在说家常。

柳茵茵的心脏一阵狂跳，这偌大的皇宫，人命如草芥，她治病救人十余载，头一次觉得人命如此轻贱。况且是一位妃嫔，若是她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弄死她就像随手捻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而眼前这个人，顶着柳茵茵清秀的脸，差点让人忘记他本是喜怒无常的暴君，时而笑意盈盈时而暴戾恣睢，即便在柳茵茵的身体里，那股戾气却依旧压地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她却要扮演这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