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刑场四周人满为患,囚车缓缓驶入,人们争相探头看过去,只瞧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姑娘昏倒在囚车中。
说是弑君的罪名,前后不过半日的时间,便被拖来杀头。人们躁动起来,连那暴君都敢动,这姑娘怕是有天大的胆子。
一柱香已经燃去过半,刑官坐在上阶,等待行刑。
宫中,床榻上的男人睁开双眼,眼前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耳边娇媚的哭声吵得他头痛欲裂。
“圣上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圣上?皇帝?
那个传说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柳茵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靠在床沿,一双媚眼雾蒙蒙,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看得人不禁心生怜爱。
这谁?
柳茵茵瞪大眼睛,一脸惊惧。
“圣上怎么躲着臣妾?”美人飘来一个幽怨的眼神。
柳茵茵视若无睹,她打量着四周繁华陌生的布景,毫无头绪。
“圣上”婉贵妃又黏糊糊地叫开了,“那诡计多端的姝妃已经被押去慈宁宫听审,不知她给圣上下的什么药,可给臣妾担心死了…”
药!对了!
宫里叫她配安神药,可药刚送过去,她便被五花大绑地丢进囚牢里去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哭哭啼啼的妃嫔,跪成一片的婢女,以及她口中的圣上…
“圣上婉儿真的好担…”
眼看她又要嚎哭,柳茵茵赶忙出声制止:“停。”
婉贵妃被吓了一跳。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柳茵茵自己。
她竟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柳茵茵迅速低头,看到身上半敞的黄袍,宽阔平坦的胸脯,以及…不可言说的男性特征。
男人—圣上,姝妃,慈宁宫…
所以按这个逻辑来讲,难道她就是这女人口中的圣上?!
“我是,”柳茵茵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皇帝?”
话音刚落,床边跪着的一大片齐刷刷求饶:“求圣上开恩!求圣上开恩!”
这皇帝一向喜怒无常,今日在姝妃宫中猝不及防地晕倒,以他的习性,在场的陪侍怕是一个都跑不了,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柳茵茵不过是京城一家药房的小徒弟,得了宫里差遣配一副安神药,却把自己配到了皇帝的身体里去,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死一般地寂静中,柳茵茵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
如果她变成皇帝,那原本的皇帝…
“我在哪?”反应过来的柳茵茵急忙问。
“在…在咸福宫…”婉贵妃一脸茫然。
“我是问柳茵茵,那个宫外来的小医女呢?”
皇帝突然问起一个小医女,是发现端倪还是要亲自罚罪?婉贵妃摸不准他的态度,迟疑道:“太后娘娘判了她死刑…”
死刑?
要是真皇帝死了,她一个冒牌货难道要被困在这儿做暴君?
“快!”柳茵茵顾不得别的,慌忙招来一旁的小太监,“你快去刑场,人死了就完了!”
那小太监一听这话,忙不迭往宫外跑,他不知道皇帝是何用意,只知道如果赶不上,说不定他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半个时辰后,柳茵茵的身体被抬到了咸福宫的床上。
皇帝和不知名医女当着婉贵妃的面在姝妃的床榻上。
这场面…台下跪着的众人咽了口唾沫,头埋得更低。
“你们都退下吧!”柳茵茵人模狗样地摆出架势。
也亏的是个暴君,一句指令下来,没有人敢多说,连那难缠的婉贵妃,都被他一个眼神吓住了。
待众人退出去,柳茵茵松了一口气,转过头,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柳茵茵从没在自己这双无辜的杏眼里看到这般邪气,眼帘半垂漫不经心,她侧身慵懒地撑着头,红唇轻启:“你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声音极其缓慢,用柳茵茵的嗓子说出来倒像过水的丝绸,又软又媚。
暴君?这神态这语气,怕不是个狐狸精吧!
楼柳茵茵表情一僵,往床沿撤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圣上吗?”
宫里派的人赶到的时候,侩子手的刀已经高高举起,刑场上被押着的闻人墨悠悠转醒,恰好听到那句:“圣上口谕,刀下留人!”
要说这时机也是巧,若是他没听见这句,只会觉得是柳茵茵和太后共同耍的手段。可如今看来,眼前这个占着自己身体的人,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即便如此,这小医女也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