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吕布,性暴戾、出七科谪。秽乱人妻、弑其夫、塞外杀降、朝堂惑君,犹无根之宦,极尽谄媚之能事。人神之所同疾,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
……
尔等诸吏卒,犹如瞽(gǔ)者,有目而盲。“
“……”
路上,杨彪一直不停地叫骂,口若悬河,没有一个赃字。
城内吏卒听闻,纷纷侧目:“到底人家是读书人,詈言都这么有水平。”
听之笑之,大家都猜到了,关中杨氏,在吕布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杨彪喋喋不休,侯成却听得津津有味。儿时,没少挨吕布揍,多少年没人敢骂吕布了?
杨彪应该感谢押他的是自己,若是魏氏那纨绔子,刚一开口,就把他打哭了。
“到了,进去别哭。”
侯成微微一笑,府库里有杨彪不能承受之事。
“本官生下来,就没哭过。”
杨彪一脸肃穆,走在侯成身前,一脸奔赴刑场的悲壮。
诺大的院墙,只有一侧有门。里面有粮仓、军械仓、衣仓数十座,仓舍俨然,这就是府库。
“这……”
杨彪一入府库,不由擦了擦眼睛。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院落里,数十人,男女老幼皆有。有公子头戴巾帻对弈六博;有长者手握书卷,聚在一起,相论道;有孩童三三两两,在空地上蹴鞠。
府库简陋,这些人脸上却洋溢着幸福,仿佛这里是世外桃源。
眼前,颤颤巍巍走来一老者,杨彪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杨文先?”
老者与杨彪一样难以置信,擦了擦眼睛。看准了是杨彪,漏出兴奋的表情。
“你是……荆州王密!”
杨彪震惊的看着王密,这是他祖父杨震时任荆州刺史时,举的茂才,后任昌邑县令。
杨震在由荆州刺史调任东莱太守赴任途中,路经昌邑。这王密为了报恩,特备黄金十斤,于白天谒见后,又乘更深夜静无人之机,将黄金送给杨震。
杨震大怒:“本官和你是故交,过从甚密,我知你为人,你却知我为人,此番为何?“
“现夜已深,又无人知晓。“
王密捧着手中金,再次递给杨振。
杨震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天知、地知、我知,尔如何说得,无人知晓?”
王密闻言,老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事后,此事不知从何人口传出,还落得个“暮夜却金”的美谈。
如今,年过古稀,王密早已辞官在家。却不料党锢起,被仇家上书,告为党人,前年还来过杨家避祸,杨彪与他也有过交往。
这王密学问颇深,杨彪受益匪浅。
“文先,果真是你!你杨氏也深陷党锢?”
王密和侯成提起过杨彪,侯成却没和他提醒过。这一见杨彪,王密一双老眼,沧然泪下。
“没有,彪在这支就塞为……仓长”
杨彪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仓长二字。他这才知道,吕布一直在秘密营救党人。
他杨氏门生故吏,深陷党锢者,比比皆是。没有人比杨彪更明白,党锢复起,这遭难士人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