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骑射原就不是我的擅长,每年若不是规定皇子必须参加秋猎,我都是不想去的。四弟他们喜欢打猎,提前准备也在常理之中。”沈崇有些无奈,母后似是从来都不关心他的喜好。
“崇儿,你父皇从小就喜欢骑射打猎,他年轻的时候参加秋猎,从来都是赢家,你若是能像你父皇一样,他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皇后劝说道,“这些年,你父皇都没有决定太子人选,无非是想挑个文武双全的人,母后知道你不喜武,可是越是你不在行的,就越要努力呀。”
沈崇这些年听惯了母后的教导,理解得很,所以也不辩解,只是寥寥地回了一句“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皇后听到儿子如此回答,颇为无奈,他每次都是这样,从不据理力争什么,但是也不会有所改变,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听话却也不听话。“最近几个小郡主都还好吗?”皇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便改口问起了几个小郡主。
“嗯,都好,谢母后挂怀。”
“行了,你回去吧。朝中的事,崇儿你还是要操心着些,也要多与人走动,我看永乐府尹袁大人就很不错,你若能交上他,将来定能助你。我与你舅舅再怎么帮你,也还是要你自己使劲儿才行呐。”皇后的苦口婆心,沈崇并不爱听,拱了拱手谢过母后,就退了下去。
沈崇一走,皇后就吩咐碧娇说:“你去查查袁大人的夫人生辰何时,到时候提醒本宫,准备点儿贺礼送过去。”
不久,一年一度的秋猎开始。
秋季的皇家猎场风清天蓝,沈易安身着简便的铠甲,审视着台下的众人,心情也一如这天气一样好得不得了,每年秋猎的时候,他都很高兴,那些年轻的人儿,总能将他带回到青春的时光。
简单的仪式之后,李培宣读了秋猎的规则,在场的皇子、臣子、世家公子可以单人行动,也可以自由组合,每人携带弓箭二十,限时三个时辰,最终的猎物所得按单人计,获得猎物最多者胜。随后,沈易安宣布秋猎开始,他自己也迫不及待地骑上马去猎了一个时辰才尽兴而归。
沈昱和钟离睿两人一队,秋猎一开始便奔着林子深处去了。其他人见了,都奇怪他们为何不就近,非要费力去那么远。
二人在林子里狂奔了一阵儿,中间还停下,用斧砍了些粗硬的树枝,将一头削成了尖刺的样子,这番操作着实让沈昱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钟离睿居然会随身带着一把斧。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俩已经到了林子极深的位置,这里有较林子边缘处更多的大型野兽。钟离睿先下了马,仔细观察了地上的野兽脚印和粪便后,轻声说:“是熊。”
沈昱也下了马,走到钟离睿身边,蹲下瞅了瞅,问:“我们怎么办?熊可是猛兽,不好猎。”
钟离睿神秘地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选这儿吗?”
“为何?”
“去年秋猎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儿有个天然的深坑,我们今日就在这儿守株待兔。”说着,钟离睿带着沈昱就朝着灌木丛后面走去,果然,掀开树丛,后面露出了一个直径约摸有七尺的坑,沈昱走到坑边一看,比他俩身高加起来还深。
“你要把这些尖木插在下面?”沈昱转身问在一旁找东西的钟离睿。
“聪明!”钟离睿说着,从树丛里拉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藤条,纵身跳了下去,“把那些尖木丢下来。”钟离睿在坑底喊。
“当心别被砸着。”沈昱边说边顺着坑壁将那些尖木滑了下去。
钟离睿在下面将尖木插牢,然后叫沈昱将自己拉了上去,又将藤条藏回了原处。沈昱问:“就这样?”
“嗯,就这样!我待会儿把我的马拴在这儿,你骑着你的马待远点儿。”钟离睿说。
“你疯啦?你要用你的马做饵?”沈昱瞪大眼睛问。
“没事,我自己藏好,手里不还有弓箭嘛,等熊掉下去了,我就去射它几箭,若是有危险,你就赶紧跑。”钟离睿拴好马,一边用树枝盖住坑口一边说。
“说什么屁话,你若有危险,我肯定要来救你的!”沈昱白了钟离睿一眼,反应过来:“哎,不对呀,我为什么要在远处等着,我也要在这儿。”
“行了行了,赶紧走,你不是还要救我吗,都待这儿万一有危险谁救谁?”钟离睿催促沈昱离开,自己则找了个树,往上爬去,顺手还给自己弄了些枝条遮掩身体。沈昱则骑着马向远处走去。
不一会儿,钟离睿的马开始惊慌起来,原地转着圈,钟离睿在树上瞧着不远处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只硕大的棕熊从灌木丛后面窜了出来,朝着马走去,马变得烦躁不安,企图挣脱拴住的缰绳,发出阵阵嘶鸣,棕熊突然发起攻势,提高了速度朝马奔袭而去,就在快要接近的一瞬间,棕熊嘶吼一声,掉进了覆盖着树枝的深坑中,钟离睿心中大喜,掀了身上的枝条就跳下了树。来到坑边一看,棕熊已经在坑底了,但是很可惜,只有两三根尖木插伤了它,多数尖木被砸得歪倒在一边。
钟离睿提起手中的弓,拉开弦,瞄准了棕熊的心口,突然,他的后背竟被箭射中,贯穿的疼痛让钟离睿猝不及防,脚下一软,竟直直地向深坑栽了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听到棕熊掉落动静的沈昱刚好赶到,他飞快地伸手从后面拦腰抱住了钟离睿,自己差点被惯性带倒,还好他反应极快,向旁边一侧身,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沈昱立马转头望向箭矢的来处,却只看到摇晃的树枝,并没有看清是何人所为。
沈昱顾不了那么多,扶起钟离睿,让他靠坐在树下,自己赶紧开始检查他的伤势。沈昱撕开钟离睿的上衣,只见这只箭射得极深,从左侧后肩位置贯穿到前胸,好在并没有射中心脏。沈昱说:“你忍一忍,我帮你拔出来。”
钟离睿点点头,咬紧了牙关。沈昱先砍掉了前面的箭头,然后猛地将箭柄拔出,顿时鲜血喷涌而出,钟离睿疼得身体一晃,发出了一声闷哼。沈昱赶紧掏出帕子,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上,使劲儿按在了伤口上,问:“怎么样,你还忍得住吗?”
“嗯!”钟离睿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撕自己的衣袍递给沈昱。
沈昱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接过布条,迅速替钟离睿包扎起来。等一切都弄好之后,沈昱捡起地上的箭头瞅了瞅,说:“都是一样的箭,看不出是谁。”
“无所谓了,你去把那熊射死带回去。”钟离睿说到。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它做什么!赶紧回去,让太医给你瞧瞧才是正事。”
“辛苦了半天总不能不要了吧,时间不多了,你还怎么赢?”钟离睿说着自己起了身,就要去提弓。
沈昱一把拦住了他,“你都受伤了,拉的动?我来吧。”于是沈昱自己提着弓走到坑边,对着坑底的熊一顿猛射,像是在出气一般,直射得棕熊一动不动了,他才停手。
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棕熊从坑底弄了出来,钟离睿说:“你再去猎些别的东西,不然就一只太少了。这只熊我想办法拖回去。”
“那怎么行,刚刚都有人想要行刺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沈昱有些担心。
“没事,那人要是要我的命,刚就不会射偏了,你去吧,这场秋猎,你得赢。”钟离睿一边说,一边开始用大的树枝铺垫在一起,他要将熊拴在上面用马拖回去。
沈昱看着钟离睿坚定的样子,知道自己也拗不过他,就骑着马走了,走之前,钟离睿还把熊身上的箭拔下来,连同自己的箭一并递给了沈昱。沈昱没有全要,给钟离睿留了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