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不归处离东晟太远了,航线太长,我们带的食物和水不够,又遇到了暴风雨,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
怪不得,那时你的衣裳都湿透了,你一路死里逃生,就是为了来接我。
看着月初眼泪汪汪的双眼,江淮走过去安慰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一会就回家了。”
“嗯!”月初含着泪胡乱的点点头。
“回去之后,离这个雪无痕远点。”
月初不解,“他怎么了?”
“这个人不简单,自你跟我说完你们两个的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很有可能他从步韬会的时候就盯上你了。”
月初虽然没觉得怎么样,但还是选择听江淮的,突然想起什么,“单庆曾说过,断生门改将令,什么对云山,那是怎么回事。”
江淮便将河岸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们怎么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
“叛徒。这得回去慢慢查。”当时商量这件事是在陆府,长姐,三哥,卫眠,阿拓,可能会有偷听的,这事不好查。
“我听说平藤……”
“我干的。”江淮十分认真的看着月初,“我找了个人暂时接替他的位置,等咱们回去,我再另派人。”
临行之时,白凛,江淮,月初三人踏上了回去的船,为了保准,月初先上船,她回头一便看到了甲板上一直看着她的骆山。
“能不能,也带他走?”月初还是狠不下心,那是骆山,陪她长大的骆山。
于是,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船舱里沉默的很,原以为这种沉默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那个夜晚。
月初至死都不悔忘记那种滋味,仿佛身体无数个虫子再撕咬她,钻进她的皮肤,这比她受过的所有刑罚还要疼,她浑身抽搐,不受控制。
“阿初!”江淮看着此刻的月初脑袋嗡的一下,雪蛊!他们竟然会让月初染上雪蛊!
“四哥!我疼,我疼!”月初在船舱内疯狂的挣扎着,也吵醒了白凛和骆山。
江淮抱住她,禁锢着她乱动的手脚。就在这时,月初摸到了白凛怀中的匕首,她抽出来,猛地推开江淮。痛苦的支配下,月初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划伤了江淮,点点血珠从伤口中流出,
“四哥!”
月初吓坏了,她哭着摇了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想伤他的,她不想这样。
船身剧烈的晃动,月初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抬手便往自己的心上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骆山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月初抱住,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雪蛊塞进她的口中,而那一刀也落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这一刻强烈的刺激了月初,也或许是雪蛊的劲暂时过去了,月初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不敢相信。
“我,我终于能再抱抱你了。”
“骆山,骆山!”月初慌忙地喊着他,可骆山却死死的抱住她不松手。
“真的要此生不见了。”
“对不起,我,我不想你死,我不知道我……,骆山!”
“继储殿下有问题,你要当心,他会蛊。”不知为什么。骆山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大概是油尽灯枯了吧。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骆山,你别死,你别死骆山!”
可身上的人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骆山!”月初抱着骆山,哭的不能自已,骆山终究还是死了,因她而死。
船舱内充斥着月初的哭声,江淮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骆山的尸体。
白凛走过去,“你应该知道,长久服用雪蛊的人死后的样子吧,我同情你,但希望你能想明白。”
长期服用雪蛊的人死后,尸体会变成雪蛊的温床,在他体内雪蛊会大量繁殖,生成剧毒扩散,必须赶快火化,骆山的尸体要是不及时火化,他们这一船人都会遭殃,可这海上哪能活化,唯一的办法,就是丢入海中,海水的盐分,也会阻止雪蛊的繁殖。
第二天,月初看着骆山青灰色的脸,泪流满面,“骆山,对不起。”
说完,她别过脸将骆山的尸体推入海中。
正当月初沉浸在悲伤中,她的腹部突然异常疼痛,差点跌落海中。
“阿初!阿初!”江淮发觉月初不对劲时她已经晕了过去,下身鲜红一片。
月初醒来时,江淮和船上随行的大夫正守在她身边。
看着那个大夫眉头紧锁,月初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怎么了?”
“姑娘上一次葵水是否受过严寒。”
月初低下头,不愿回忆起那段往事,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姑娘身体虚弱,葵水之时严寒入体,伤了根本,恐怕很难再有子嗣了。”
江淮心里一惊,仿佛有无数只手撕扯他的心脏,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慰月初“等回去了,我会带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调养好的。”
“我想自己待一会。”初听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月初一点感觉都没有,可那句不会再有子嗣了一直回响在月初的脑海中,那种痛苦和绝望一点一点渗进她的心,她哭不出声音,任凭眼泪肆流。
而门外的江淮,闭着双眼,一夜未眠。
两天之后的清晨,船终于靠了岸,月初踏上岸边的那一刻是久违的踏实感,她回头看了看那片海,在那片海里死去的不只是骆山,还有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