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这！”

“就这么决定了，开始吧！”

梦狐根本不给红叶说话的机会，一直盯着凡啸看，他也很好奇，这个孩子这几年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凡离的指甲快要把自己的手掌捏穿了，红叶也呼吸急促，拼命在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然而凡啸却还是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台上的隔断很快就被撤走了，凡啸已经站上了擂台的中央，获胜的孩子们都拿起了自己的刀，脸上满溢着令人不适的兴奋。

他们早就看凡啸不顺眼了，在武馆的时候凡啸有凡离的亲自教导，就连去学堂，夫卿也给她单独开课，每次比试的时候她总是能赢，处处压他们一头。如果把他们单独拎出来，肯定没有人能赢过凡啸，但是今天她一对多，势单力薄，谁赢谁输那可就不一定了。

孩子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挥着刀依次发动了攻击。

凡啸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明眼人都能从她的动作中看出浓重的怒气，面对这群孩子的围攻，她没有表现出一丝胆怯，而是一直根据他们的动作来拆解招式。没过多久，那些孩子们的佩刀要么被折断，要么就被打出擂台，而凡啸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把刀抽出来过。

面对这样的局面，那群孩子既羞恼又震怒，其中一人招呼着大家赤手空拳冲上去和凡啸搏斗，如果是放在平常，凡啸一人对付这么多人肯定是很吃力的，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她现在的状态又如何能与平常相比。

她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那些孩子全都击倒在地，受到重击的孩子们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可就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准备敲钟宣布结果时，倒在凡啸身后的一个孩子却挣扎着地站了起来，他瞬间扑上去用胳膊绞上了凡啸的脖子，那咬紧牙关的狠劲让凡离不由得为凡啸担心。

凡啸一只手把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抽出了自己短刀，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那孩子痛叫一声松开了凡啸，随后就一脚踢飞了凡啸手里的短刀，在继续搏斗的过程中，他还扯开了凡啸的一只衣袖，她胳膊上的绷带也已经裂开，新鲜的伤口暴露了出来。

看到这个伤口，红叶她们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原来梦狐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那追踪芯片原本是为了保证凡啸的安全而不得不做的保险措施，毕竟就算永远不会被符兽族的人发现，那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祭司不容忽视。

其实芯片的追踪程序早就已经关闭，昨日是为了寻她才又重新上线，况且这事没打算一直瞒着她，早晚都是要告诉她的，甚至就连凡啸的真实身份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但是这两件事在这样的时机下撞在一起，对于凡啸来说，她们的“欺骗”就成了不可理解也不能原谅的滔天大错。难怪她今日会有这种表现，想必早就对她们失望透顶。

在红叶她们痛心的空当中，那孩子和凡啸又打了几个来回，就在他还要继续扑上来的时候，凡啸直接给了他迎头一拳，然后拔出长刀对着他倒下的身体就要刺下，但刀尖却突然停在了他的眼前。

凡啸踩在他的身上紧握着刀柄，她不停喘着粗气，最终还是没有刺下去，转而用刀柄给了他喉咙一记重击，那孩子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在和凡啸的对战中丧生，她自己也说不清不下死手的原因，也许从心底里，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还是更愿意将自己视为修文族的人，只是她觉得修文族人却并不这么想。

伴随着最终胜利的钟声，凡啸握着刀走到了擂台前，广场的上空已经投射出了她的全息图，她露出的胳膊腿上到处都是青紫的瘀痕，脸上干透的血点上又覆上了刚才比赛中溅上去的新鲜血液，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睛里满是决绝。

看着她清秀的脸上倔强的神情，梦狐觉得真是有趣极了，她不仅长得像环龙，就连性子也像，当然，是像年轻时的环龙。

“修文族真是人才辈出啊，我就说今年的选拔赛一定会很精彩，果然不出所料。”

梦狐站起来鼓起了掌，他笑得开怀，但是凡离已经要哭了，如果让凡啸带着这样的误会回到符兽族去，那她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而且当初让大家费尽周折的计划也会就此破产。

虽然就算凡啸现在进入圆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今后却难以预料。对于凡啸被培育出来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叫什么名字？”梦狐对着凡啸问道。

凡啸下意识想开口，但是却又闭上了嘴巴，她曾经是这样喜欢这个名字，但是现在她却说不出口。

梦狐又看向了红叶。

“凡啸。”

红叶无力地答道，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凡啸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了，现在要好好想想今后，还要想办法尽快和于蛇取得联系，好商量今后的对策。

“凡啸，好名字，是右都护起的名字吗？”

“是。”凡离已经心如死灰。

“你母亲要是知道，应该也会高兴吧。”

听到梦狐居然敢提起母亲，凡离气得青筋暴起，咬紧了牙齿。

“那今日就到这里吧，既然今年只有一人，那也就不用安排什么了，一会儿让这孩子直接跟我走。”

凡离的眼眶已经红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凡啸，可凡啸还是那副眼神空洞的样子，根本没看她们一眼，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谢谢红族长的招待，稍后城中会有人送来奖赏。”

“多谢天君。”

事已至此，红叶已经无力扭转现状，只能考虑今后。

随着凡啸转身跟着梦狐离开，凡离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把凡啸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如今却还要失去她。

红叶替凡离拭去眼泪，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伤心无用，我们必须要振作起来，不然我们才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你明白吗？”

凡离哭着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收回泪意。

“我现在去联系于蛇天女，我们必须要好好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环龙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但是昨晚却难得的一夜好梦，他从床榻上起来，关掉了比赛直播的全息屏，走到荷池边观察荷花的长势。

夏坞里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合荷花生长，此刻荷花已经开得十分漂亮。夏坞里除了那张床榻以外，在一眼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家具。自从有过一次不受控制的兽化后，环龙就清空了夏坞中的所有东西，他实在不想从昏迷中醒来后再看到一地狼藉。

虽然刚才的选拔赛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凡啸的表现还是让他分外惊喜，他在池边坐下，身上的衣袍整体呈现从白色到红黑色的渐变，拖尾处有着如同龙鳞般的密织金线，衣摆的一角落进了水中，被打湿的地方颜色变得更深，和深沉幽暗的池水混在了一起。甩了甩衣袍，环龙坐在池边摆弄了一下之前让劳工从池中挖出的莲藕，再过几日，这些莲藕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比起环龙的松弛，于蛇这一头则明显焦心不已。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凡啸进入圆居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脱去外袍，慢慢走进了墨池之中，当下，她急需要再听一听那声音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