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放箭！”谢淮立刻道。

当今门阀世家众多，势力盘根错节，故而这些人若犯错，处理起来有个潜规则，只处置首恶，不牵扯其他家人。

比如柳襄的父亲柳沛，卷入沈元厚谋反，柳家只有柳沛这一脉受牵连，其他人一点儿事都没有。

所以早就有人提醒谢淮，丞相柳津的侄女也在洛阳城，能安全带回就安全带回。

柳襄刚落地，就被上前的周军擒住，押到谢淮马前。

谢淮用刀背抵着她下巴，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刚刚他看得仔细，柳襄的功夫很好，从三十尺高的城墙落下，一点儿事都没有，可以推测，刚刚她放箭纯粹是戏弄他。

“没有。”

“为什么？”

他相信郑敬仪不会蠢到让柳襄用箭射他。

柳襄笑了笑，神情冲淡平和：“杜若茵，哦，太子妃说我若是不射下这箭，就用母亲的肉犒劳将士。”

谢淮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把刀收起来，无奈的挥挥手：“带走。”

不能骂孝女。

玄甲卫首领常器拱手拜道：“殿下，要不你先去帐中休息吧？”

“好。”谢淮看了柳襄一眼，“一会儿让大家伙喊，只要开城投降就善待大家，不许欺负老幼妇孺，大周给大家准备好了粮食，绝不会饿着大家。”

常器神色一凛，道：“殿下英明。”

……

谢淮被差点射杀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谢淮幕府谋臣凌楚客慌里慌张跑到谢淮帐篷，迎面碰上过来谢淮和柳襄，着急道：“殿下，听说有宵小放冷箭，是谁？抓到没有？”

“抓到了。”谢淮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柳襄，“喏，就是她。”

凌楚客仔细打量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长相大气明丽，体态纤长，那双寒星碎玉般的眼睛，深邃灵动，仿佛娇憨少女。

但敢射杀谢淮，俨然与娇憨无关。

更令人惊奇的是，谢淮为人虽大度宽和，但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射杀他又可以令他轻轻放下的，绝不是常人。

莫非谢淮被她外形迷惑？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孤还不至于被个胸无丘壑的娃娃迷惑。”

柳襄不自在地抬起头，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呃……”凌楚客看着谢淮，重新组织语言。

“殿下，大丈夫生于乱世之中，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天下即将一统，然苍生离乱，田园荒芜，距繁华富强还有很大距离。”

“孤没有忘。”

凌楚客见谢淮神情古怪，思量谢淮不是意气之人，又看了柳襄一眼，心里越发没底，只得询问道：“这位是……”

谢淮双手环抱在胸前，略带责备道：“怎么才想起问她的名字？”

作为谋士，可谓是严重失职。

凌楚客并不慌张，反而淡淡一笑：“一个女子而已，我最担心的是怕殿下被美色所惑。”

谢淮叹了口气，看着凌楚客的眼睛轻轻吐出六个字：“柳津侄女，柳襄。”

“襄助的襄。”柳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