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北方的情况确实与往年不一样!”徐辉心里想道。这些走南闯北的商贩,对局势的嗅觉最为灵敏。
徐辉耳朵灵敏,在一些闲聊的商人口中,甚至已经听到不少要直接往南方撤资的消息。不只是这些商人,一些地方官的家属也有在往南逃的迹象。
那位每天早上来给少爷买包子的家丁,今早徐辉已经看到他随着一队人马,出城去了,看方向,是南下的去路。
不过眼前的醉仙楼依然莺莺燕燕的一片,热闹丝毫不减。
在一片喧闹之中,酒楼老鸨挺着她怀了十几年的大肚子走到酒楼中央的小舞台上,只见她挥挥手,将那些杂乱的吵闹声压下了一些然后对着大家说:“各位大爷久等了,我们秦琴姑娘尚在梳妆……”
老鸨话音未落,便被喧闹的人群声打断。
“秦琴姑娘到底出不出来,我这桌上的酒菜可已经换了三波啦!”一些醉醺醺的酒客一边搂着大胸的侍女,一边不耐烦的道。
也有一些斯文儒雅的公子,手中的纸扇一合,埋头低声道:“佳人应当久候,秦琴姑娘好生梳妆也是为了我们。”嘴上虽然如是说,但面容却难掩失望之色。
老鸨应该是个老江湖,想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待众人议论之声稍微平复一些之后,又挥了挥手,随即颤笑道:“哟,我们家秦琴姑娘可亏待不了各位大爷。昨天连夜赶做了一幅画,就当先抛砖引玉啦。”
话音刚落,舞台中央的卷轴徐徐展开垂下一副泼墨大画,引得叫好声一片。
只见一幅关山万里图,气吞万里,图下正是秦琴姑娘俊秀的朱色提名。
大图近景以重墨着色,下笔极重,笔力直透宣纸,显得笔下山势极有质感。远景则以浅墨点缀,生出许多灵动。整幅画大部分是留白,但留白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留白与墨色相映,使整幅画不仅神仙似境,而且沧桑万里。
“好!”
人群之中叫好声不断。
“秦琴姑娘虽为女子之身,但这幅画的胸襟却让我等男儿愧色啊!”
一些本来安静吃饭的商人,此刻也被这场热闹吸引了!
徐辉往那里瞧去,一群附庸风雅之人正对那幅画品头论足,面上皆是赞赏惊叹之色。
“一百两,秦琴姑娘的这幅大作,我要了!”人群中一位公子大声道。
“我出二百两,这幅画我要了,我也想和秦琴姑娘讨究画艺。”
“二百五十两……”
人群之中的要价不断被拉高。
徐辉见状不由苦笑,此情此景真应了那句“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这位公子笑从何来?”
徐辉一回头,却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中年人鼻息厚重,声音不大,却有洪钟之势,似乎能涤荡酒楼内的喧哗声。
“只是面对水沸而鱼不自知的苦笑,没有蔑视秦琴姑娘的意思!”
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八成也是来捧这位秦琴姑娘场的人,徐辉生怕他怪罪,赶紧解释道。
“哦,何为水沸而鱼不自知?”那人往徐辉身前走近了两步,脚步声踩的极重,身上一股威严浑然天成。
徐辉见状,倒也没怕,前世的徐辉对于这种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对方没有追究自己取笑秦琴姑娘的事情,反而抓着自己的前一句话不放,倒让徐辉有些意外。
“战火已经烧至三百里,这群人却还在醉生梦死之中。”徐辉苦笑道。
徐辉稳如泰山的表现,显然出乎那人的意料。中年人继续凝视徐辉,见徐辉依然云淡风轻,随即才颔首笑道:“你是第一位让我觉得有意思的年轻人。”
“荣幸!”徐辉赶紧拱手道,脑海里瞬间出现许多江湖遇知音的画面,生怕对方拉着自己喝上三百杯,徐辉迅速把眼睛盯向舞台中央,不再理那位中年人。
此时那副画的价已经被抬到了五百两,五百两已经算得上是天价。
老鸨的脸涨的通红,见没有人再往上喊价了,方才哀怨道:“不瞒各位,五百两够我再开一个酒楼的,我是真想把这画卖出去。只是事前秦琴姑娘嘱咐过,谁要是能说出这幅画的不足之处,并且能让她信服,这幅画便白送给他。”
刚说完,台下便皆是摇头叹息之声。一边赞叹秦琴姑娘不求钱财,但求知己的高雅情操。一边也暗自摇头无法找出这幅画的破绽。
中年人显然没有被台上的事情所吸引,只继续说道:“过不了两月,等开春了,匈奴人自会退却。水沸不起来,阁下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