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笑谈几句,正自兴致高涨时,却有一道飞符自唐雨粟府宅方向疾射而来。
唐雨粟接下飞符,展读一番后却是眉头微颦,喃喃道:“是才伯所发飞符,言说有一道人登门,其自称是那东桑樊氏之人。”
“可是那樊晚秋,本姑娘还未去寻他,他却是还敢来此。”
柏鸣鸿却是摆摆手道:“来者何人去看上一遭便是,我等这便过去吧。”
“鸣鸿所言在理,事不宜迟,这便就动身吧。”
言罢,三人便就起身往府宅方向行去。
待至府门之前,果见一紫袍道人正立于那处,其人面皮白净,一对刀眉斜飞入鬓,观其气度,显是大家族子弟。
才伯此时却已是来至三人身侧,其躬身对唐雨粟言道:“郎君,便是此人,其言此行只为与郎君说几句话,故而不愿入府安坐。”
唐雨粟微一颔首示意知晓,待屏退才伯后,便就当先一步走上前去,打个稽首道:“贫道唐雨粟,见过道友,敢问道友尊名?此来所为何事?”
那人回过身来,打量三人几眼,而后言道:“你便是那唐氏嫡子?贫道樊江星,听闻胞弟与道友略有龃龉,故而此来欲要调和一二。”
“原是樊真人当面,贫道确与阁下胞弟稍有分歧,却不知阁下可确信知晓此中缘由。”
樊江星衣袖微抬,含笑道:“我那胞弟的性子我却是知晓的,其必也是行止有差,然贫道以为,你我同为望族子弟,却是无需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毕竟你我望族才是这源墟界之根基,切不可因小失大才是。”
听得此言,唐雨粟眉头微颦,旋即又是舒展开来,只淡声道:“樊真人既已亲自下场和说,那贫道自不会不知好歹,往日之事便就此一笔勾销罢。”
“如此甚好,那贫道这便就告辞了。”樊江星含笑点点头,言道:“最后还有一言赠予唐道友,需知近朱者未必自清,然近墨者则势必沾污。”
此言一出,唐雨粟面色骤变,正欲发动,忽感身后有人扯住自家衣袖,便就强自忍下怒火,干涩言道:“樊道友好走,恕贫道不远送。”
“无妨。”那樊江星再是看柏鸣鸿一眼,而后便是足尖轻点化一道紫色遁光往天边飞去。
待其行远,黄沐清先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笑面虎。”
唐雨粟也是愤一甩袖,恨声道:“真真气煞我也。”
“雨粟,沐清,此人虽眼高于顶,但却属实是一修道种子,这般岁数便就入得气象之境,想来与大师兄作比也是并不逊色。”
黄沐清却是不忿道:“鸣鸿你怎长他人志气?”
“修道一途本就无谓先后,其现下虽是高高在上,然待我百余载之后,定是可超越此人。”柏鸣鸿目中自信之色闪过,言道:“雨粟,此人你还了解多少,可否告知一二。”
“这樊江星在东桑洲可谓声名鹊起,其不但是东桑樊氏此辈子弟中天资最高一人,更是在东桑洲扛鼎宗门紫槐宗此代弟子中位列第二,且据传言,此人之所以位列第二,只是因那紫槐宗大师兄入门较早,实则斗法之能二人应是不分伯仲。”唐雨粟冷声道:“然此人鲜有出手,并无几人知其真正底细。”
柏鸣鸿颔首道:“原是这般,此般地位,倒也难怪其人这般孤傲。”
“谁知道此人可是一个绣花枕头,这般徒有虚名的人本姑娘见多了。”
对于黄沐清的负气之言,柏鸣鸿与唐雨粟相视一笑,而后便就言道:“多说无益,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欲要超过此人,当下便是得修行不辍才是。”
“鸣鸿言之有理,你我这便就再是切磋一番吧。”
“乐意奉陪。”
言罢,三人便就一道往后山行去。
遍山槐木间,一道紫色遁光从天而降。
洞府之中,樊晚秋心有所感,当下便是收起功法,起身出了洞府。
本是有些气闷的樊江星见自家胞弟迎出,却是不觉间心绪轻快了些许,其快步上前,随樊晚秋一道入了府宅之内。
“大兄,此行可还顺遂?”
樊江星方欲掩下今日所遇不平之事,目光掠过,却是瞥见了樊晚秋那明亮眼眸,略一踌躇,而后便是将所历之事尽数吐露而出。
对于这一胞弟,樊江星向来是狠不下心的,但今日在曜阳宗正殿上那般遭遇,却是让其明白,也许该是时候让自家胞弟成长起来了。
听罢樊江星所述,樊晚秋心神激荡,涩声道:“家祖怎会突然至此,前番我在族内拜谒时,不还是那般英伟吗?”
“此中缘由现下不便与你分说,阿弟你切记住一点,我等修士,唯有自家功参造化,方才能从那任人驱使之辈变作那指点江山之人。”樊江星长叹一口气,负手立于窗边,沉声道:“我定会成为第二个家祖,我等望族子弟,没有道理让那些跳梁小丑在我等上方肆意聒噪。”
樊晚秋定下心神,目光炯炯道:“愚弟定当加倍苦修,以期早日为阿兄分忧解难。”
“为兄对此自是不抱疑虑的,下来四月我便就在你这处安顿下来,你修行之上若有何难处,尽可来我处问询。”
“谢过大兄。”
曜阳宗正殿之上,蒋轩泽正自立于阶下。
朱夕端斜倚榻上,对其言道:“轩泽,下次七宗斗法是在何时?”
“七宗斗法百载为期,前次斗法距今已过有六十载。”
朱夕端颔首道:“不错,七宗斗法在即,故为师特为你寻来一试手之人。”
蒋轩泽讶然道:“不知师尊所言试手之人是哪位道友?”
“东桑樊氏,樊江星。”
“竟是此人,那确是位劲敌,弟子定当准备妥当。”
言罢,蒋轩泽略一踌躇,又是执礼道:“敢问师尊,往日那七宗斗法也未曾先行寻人试手,怎地此番,,”
“此事你却是不必问了,若无它事便就退下吧。”
“可,,知晓了,弟子告退。”
待蒋轩泽走后,朱夕端自榻上起身,身影随风而动,转瞬便是来到那古朴阁楼之外,其跪伏而下,恭声道:“火尊,已是设法将那樊氏子弟拖住。”
片刻后,干涩声音自阁楼中传出:“知晓了,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