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户家的在门口略略站住,却没见有人来开门。
她顿时没了耐心,高声嚷了一句,“我进来了啊!”
大脚一踢,门便开了,她一脚迈进了屋。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张屠户家的跌跌撞撞从正房里跑出来,边跑边拍着大腿嚷嚷,“哎呀老天爷呀!伤风败俗啊!”
她大嗓门这么一喊,院子里的众人顿时被吸引住了注意力,纷纷转头看,有几个好事儿的闲汉甚至凑上前去。
“张家婶子,你做啥一惊一乍的,见鬼啦?”
张屠户家的停下脚,接连往地上啐了两口,连骂了几声晦气,一张胖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吭哧吭哧道,“我、我说不出口!你们自己看!”
说话间,她头也不回地向后指了指。
那几个好事儿的泼皮闲汉大大咧咧往屋门口凑,伸头一瞧,全都直了眼睛,惊呼道:“我滴个乖乖!”
“干得起劲儿哩!嘿嘿!”
“活春宫啊!”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起身了,就连郭村正都被惊动了,皱着眉负着手迈步走去正房。
屋门大敞,撕开的衣服散落一地,赤条条白花花的男女身体正在地上交叠着,动静很大,声音刺耳,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种腥臊味,污浊不堪。
这淫糜的场景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甚是刺眼,一些带着孩子的村民赶紧捂住自家娃子的眼,远远地躲开。
妇人们一边偷偷瞄,一边鄙夷地往地上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早就看出来这个秦氏是个不安分的,平日里衣襟子敞着,生怕男人闻不到她那骚味!呸!”
“说骚都抬举了她!听说屋里那个是她娘家弟弟……姐弟乱伦,也不怕天打雷劈!”
“晴丫头还不知道这事儿吧!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以后晴丫头可怎么抬头做人啊?”
“呸!秦氏个骚浪蹄子发情不守妇道,关晴丫头什么事儿?你莫要胡乱攀扯,污了晴丫头的清白!”
“唉,我不乱说,别人能不乱想吗?毕竟是一家人,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家风不正啊……”
“我和她不是一家人。”辛晴面色发冷,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接话道。
“她本就是淫娃荡妇,屋子里的那个男人不是她娘家兄弟,而是她的情夫!秦氏伙同情夫杀了我爹,抢走货银,这是我半夜听墙根亲耳听到的!就连我那个弟弟,也是他们两个的野种!”
“秦氏设计让我自愿卖身养活她和情夫,昨晚,又让那畜生偷偷跑到我房里,准备先奸后杀!”
辛晴一字一句犹如千斤重,砸在众人的心头。
每一句话落下,都让众人的神色惊愕一分,等她说完,众人的脸色可以用哗然大变来形容了。
就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这其中的冤情,简直能六月飘雪!
这么小的年纪,无依无靠的孤女,却还要忍着委屈、愤恨,担惊受怕和恶人周旋!
也太可怜了!
“如今大家伙儿亲眼看到了真相,晴儿终于可以求父老乡亲们为我这个孤女做主了!”辛晴说完,捂住脸更咽不止。
“简直……简直是畜生!此等淫毒妇人,当浸猪笼!”一个族老颤巍巍地站出来,边咳嗽边骂。
“对!浸猪笼!”众人纷纷附和。
郭村正皱着眉,眉间的川字纹深深可见,“秦氏寡居,与人无媒苟合,虽然有伤风化,却不足以浸猪笼。晴丫头,你可有证据证明秦氏确实伙同情夫谋害了你爹性命?毕竟是两条人命,总要讲究真凭实据才好。”
坐在郭村正这个位子,表面上总要一碗水端平,而不是人云亦云。辛晴十分理解他的做法。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
辛晴抬起头,抹了抹泪,神色坚定道,“若是有物证,我早上县衙击鼓鸣冤了,又何必隐忍到今日事发,才敢求父老乡亲为我一个孤女做主?”
郭村正被反将一军,脸色有些赧然,“大伯不是质问你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
“我明白郭伯的顾虑,我虽然没有物证,但我曾亲耳听到他们亲口说的,我便是人证!另外,我那弟弟也是人证!”
“他?他一个奶娃娃,话都不会说,如何作证?”郭村正皱眉不解。
“滴血认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