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栖鸟过。
苍兰色重重叠叠帷帐纱堆下,把朦胧的天色遮盖的更加晦暗不明。
清和翻了个身,眼睛盯着帐顶绣的一株海棠花。
外面窸窸窣窣的有了动静。
很快松月的声音在纱帐外面响起:“小姐醒了?可是要起了?”
清和嗯了一声,支起身子来,松月便把纱帐轻轻撩开,一层一层的用同色的缎带束起来了。
一直到被服侍着净面漱口后,清和坐在紫梨木的妆台前,望着黄铜镜里影影绰绰的面容。
清和穿了一件豆青色银边缀羽的长裙,飘飘然似仙,因着是冬季,又在领口和袖口缝制了一层密密的风毛,越发衬出镜中人的娇憨容颜。
她由着小丫鬟碧月给她梳了头,又绾了嫦娥冠发式,这才随手从桌上摆的一溜耳环中挑出一副珍珠耳串来。
“我看今天的天气甚好,因着雪停了,连鸟儿也出来了,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松月看了看外面的天,笑道:“是呢,难得有这样晴好天气,院里的喜鹊也叫个没完,小姐怕是也在屋里呆闷了吧,不如奴婢叫他们收拾一下院里的回廊,让小姐去坐着赏赏雪景?”
清和摇了摇头,“坐在回廊里有什么意思。”她眼睛一亮,“既然天气晴了,我便去跟母亲说一声,让她准许我今天去栖凰观拜拜吧!”
说时迟那时快,清和已然起身,一缕头发因为还握在小丫头碧月手里,扯地她轻轻嘶了一声。
碧月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说话,清和已然出了寝阁。
“哎小姐,您慢一点。”松月急急地跟上说,“总得多穿点才能出去。”
清和道,“快去快去。”
直到松月从衣橱里捧出两件大氅披风来,清和这才笑眯眯地吩咐其他人下去了。
“既是要去栖凰观的,恭敬之余也不能太过素净,可小姐甚少穿的鲜艳,这些衣服便……”
“便是这件吧。”清和指了其中一件姜黄色并绣攒珠傲菊的羊绒大毡。
“小姐,您昨天派我去打探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清和轻轻拉过白色系带,手指灵巧地系了一个蝴蝶结。
“先说外面那件。”
“是,奴婢听霁月斋在屋里奉茶的小丫鬟讲,好像似乎是因为什么皇子,为了这个,夫人还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回呢。”
清和皱了皱眉,“可说了具体的?”
松月摇头,“那个小丫鬟没有呆多久,老爷就让她们都下去了,临走时只听见老爷语重心长的说什么要变天了,再不为孩子们打算,怕是要来不及了。”
清和勉强稳住心神,难道……是京都那边?
她虽然是闺阁女儿,可自小跟着父亲哥哥学骑马,读史书,哥哥没有离开燕南时,会友诗会也是常常带了她的,因此对外面的情势,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当今皇上膝下皇子众多,却迟迟不立太子,眼看诸多皇子皆已成年,恐怕也到了角力角逐之时。
想到这里,清和眉头紧锁,转而又舒展开来,不管如何,父母亲既已为她做了打算,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