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

爱伦的额头渗出冷汗，虽然低着头，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海因里希三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如同长剑一般锋利。

久藏于鞘的剑，其锋刃往往最为锐利。

年轻的时候，爱伦曾环游大陆，在东方以冶炼兵器著称的熔火堡里，他曾与一位德高望重的矮人老铁匠短暂的交谈过，这句话，爱伦记忆深刻。

此刻与他仅仅隔了几步之遥的国王，在自己的面前显露养晦已久的剑锋，究竟是和用意？想到这里，爱伦不禁头皮发麻，头压得更低了些。

“抬起头。”国王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爱伦不得不照做。

“爱伦.杜宾。”海因里希仍然坐在书桌上，整个人显得随意无比，他的手上攥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似笑非笑的看着爱伦。“…东城区的大英雄，邪恶之人的克星，白山学院的退学者…历史系的高材生…”国王手指弹了弹纸张，赞叹道：“你的简历简直堪比小说，跌宕起伏，连我都看的心潮澎湃啊…”他顿了顿，继续道。“上面都说你是王都最聪明的人，那你不妨猜一猜，我找你过来做什么？”

“…我不知…”爱伦的话还没说完，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气势骤然压向自己，那气势正是从国王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只觉得口鼻处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呼吸变得困难，整个房间的灯光也变得昏暗了。咽了咽口水，在这巨大的压迫下，爱伦不得不改口。“…我猜陛下找我，或许是为了圣堂逃犯，以及鲁夫港瘟疫的事情。”

“果然很聪明。”沉默半晌，海因里希叹道。“聪明到能够猜到我的意图，却偏偏说出另一个不能算是错误的答案，你总是这样吗？爱伦.杜宾。明明能够答满分的卷子，却只答个及格。”

爱伦的冷汗这会是真的出来了。

“你很聪明，却更胆小。”海因里希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满。“…就和你的那位老师格林希尔如出一辙。”

他怎么知道的！？

格林希尔这个名字令爱伦如坠深渊，他双眼的瞳孔骤然缩小，如同中间，一直可以伪装出来的胆小形象瞬间破功，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海因里希。

“不必惊讶，我比传言还是要聪明那么一些的。”爱伦的失态终于让海因里希满意的点了点头，开了个小玩笑，他没有继续提格林希尔这个名字，而是转移了话题。“但这次叫你来，还有别的事情。”

“辅佐我。”海因里希从书桌上下来，如同狮子般，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爱伦身前，魁梧身形的阴影笼罩着爱伦。“效忠于我，供我驱使…然后，必要的时候…为我去死。”

“…”爱伦不再低头，双目与海因里希对视，刚才由于老师名讳被提起而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他的语调沉稳而冷静，缓缓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海因里希笑了，笑的很开心。爱伦此时毫无尊卑的态度不仅没有让触怒他，好似还竟然让他十分满意。

“因为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却能够做到。”他伸手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说出一句意味难明的话。“…能够杀死国王的，只有国王。”

……

李渔合起笔记，闭上眼，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

跟着图灵学习是件痛并快乐的事情，一方面，图灵属于完全不会考虑学生接受能力的那种老师，上课完全按照他自己的节奏来；而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图灵是个极其优秀的老师，即便是再复杂的问题，他也会很形象的将它解构开来，条理分明的灌输给你。

李渔每上一堂课都受益匪浅，但跟上图灵的节奏对现在的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每天上完课，他都会花大把的时间把没有吃透的知识点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