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颔首,停顿一瞬,忽又想起什么又问道,“外头有闲话传,苏家贪上人命也是因着苏姑娘,听闻那人是因着苏家姑娘惹怒庆国伯,方才招杀身之祸。只是这闲谈不知是真是假,风声倒是传入内闺了。”
薛绛姝闻言眼皮一跳,登时提起了神。只听钟灵惊讶出声,欠身问道,“不是说此案的亡命人是宝华寺的僧人么?既是僧人,又怎会与庆国公府的嫡女有牵连,必定是虚言了。”
那人摇头,慢条斯理地叠起手中的绢帕,道,“大抵是罢,外头的风言风语信不得,苏姑娘那般的冰雪妙人儿,又怎会与这等丑事牵连得上。也许是我听岔了。”
这话锋转瞬便转到旁处,再不提此言。薛绛姝便也因此放下心来,将目光投向猎场。
如今已有一人打马回来,再等上场的便是方才众人口中嚣张跋扈的陆芊芸,少女已换上利索的便装,踩着马镫矫健上马,那匹马倒果真温顺,驮着陆芊芸在场中慢慢行走,毫无半点不妥之处。
因着女子身居内阁,这些骑射之术只需习、不需精,考核的内容也只是贵女驾驭那马匹在猎场中跑上一圈儿便可,若是胆量大些,不足齿及。
如陆芊芸这般素来胆大的,自是以为今日必定因骑射之术得甲等,自觉春风得意。
她驾着那马匹绕着猎场的围栏小跑了半圈后不由得得意,忽而拉紧僵绳,用小腿夹着马肚子加快了马速,策马奔腾。
马蹄落地溅起些许的杂草碎末,马上的少女笑意盈盈、英姿飒爽,清泠笑意穿透过疾风,似乎要传遍猎场各处,她心中欢喜,便愈发得意起来,连带着攥着僵绳的手也比方才松了几寸,见快到终至时身形偏离,端的是一副“志在必得”的德行。
自是又惹得廊下众人间传来低声轻嗤,如此原本无碍,只是大抵是上苍、或是她座下马匹也看不惯她这幅模样,那马顺势又跑了几步后忽地抬起前蹄仰天长鸣,险些将陆芊芸从马背上掀去,陆芊芸大惊,忙预备收紧僵绳,依着往日一般喝令那马匹。却不想座下这匹看似温顺的马如今竟仿佛是受了大惊,又接连着抬起前蹄仰天长啸后,如疯魔了一般,在场中横冲直撞,竟是比方才迫使苏静月的那匹马还要疯烈。
众人又惊,纷纷起身观望;连场中值守之人也仿佛被唬住,具不敢上前阻拦,瞠目结舌。
如今陆芊芸亦是面如土色,见僵绳控不住马匹,又无人上前解救,慌乱间只得俯身紧贴马背,只盼着那疯魔的马能够停下,却无用,座下马匹沿着马场跑了两圈又猛然仰天,长鸣一声后忽然提起四蹄,将马背上的陆芊芸摔落于地,又忽地跃起,前蹄冲着陆芊芸的身形便愈踩下。
场中惊呼声此起彼伏,陆芊芸使尽浑身力气往旁躲去,一支箭破空而来,“嗖”地一下射中那畜生的咽喉,登时毙命。
彼时场中值守之人方才赶上前查明,见那畜生喉下箭处有暗血滚动,已然没了气息。再看陆芊芸面色惨白,已然是昏过去。
虽救下一条命,身子腿脚却是伤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