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子殿下周昱禛,乃是当今圣上与皇后嫡长子,周岁便被册封为国储,十七岁开衙入东宫,如今十九,正是帮圣上处理朝政、意气风发的好年岁。
周家血脉天生容貌出众,周明帝更属翘首,皇后年轻时亦是京城之最的美人,如此二人诞下的皇子取双亲之优,容貌自然出众。锋眉入鬓、眼眸含星、鼻如刀刻、唇若激丹【注一】,身披锦绣太子常服,鸦发收冠,长身而立时,微风轻拂衣袖翩翩,当真如书中所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注二】
这般容貌,京中见过他真容的姑娘们十有八九都往他身上丢过手绢香囊,只盼着能够一朝得太子殿下的青眼,入东宫受宠,独步青云。不过终究也明白,这将来太子妃的位置,也是十之八九被薛家提前内定了去,便是侧妃,也轮不到自己。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福星,自幼相识,又是圣上与太后明里暗里属意过的,宫外人人皆以为,二人应当早已情投意合,只等薛绛姝及笄后便可请旨赐婚,结为良缘,却绝不会料到,他们二人长到如今的年岁,统共只见过三回面,独处说话的次数更是一只手便数的清,远不及寻常宫人。
所谓“坐稳未来太子妃宝座”的人选薛绛姝,如今再见太子殿下,险些未曾认识出来。
良久,方才回过神,皇后膝下统共两子,能长到这个年岁的,也只有自小便爱板着脸儿,脾性不和的太子殿下了。
于是忙矮身行礼,垂眸光于绣着“春华秋实”纹样儿的蜀锦地毯上,眼观鼻鼻观心,只作与太子殿下并不熟稔之形容,默然不语。
皇后却笑道,“昱禛今日进宫来,正赶上好时候。”
周昱禛勾唇,给母亲请了安,道,“儿臣每隔五日便入宫陪母后用膳,回回母后皆道是好时候,儿臣糊涂,不知何为好。”
皇后微笑,语意温婉,果然应了宫外传了她数十年来的娴静淑婉的脾性,她直拿眼告诫儿子,叫他去瞧薛绛姝,“从前说这话,是因着你才出宫,母后舍不得,高兴罢了,今日却非比寻常。你瞧瞧,可还认得这一位。”
周昱禛回眸,与薛绛姝对视一瞬,微笑道,“母后,我非幼子,又怎会糊涂。离珠县君虽甚少入宫,但从前认识,如今也未曾忘却。”眸光触及到薛绛姝额上被包扎的一处,不经意时凝住神色,转瞬又恢复了往日惯有的云淡风轻之意,颔首笑道,“今日,离珠县君是难得地入宫,可谓幸会。”
“原是叨扰,幸亏皇后娘娘不曾嫌恶,”薛绛姝还礼,语意不疾不徐,“得娘娘垂怜,今日可留在宫中用晚膳,方有幸见太子殿下尊容。”
周昱禛勾唇,暗地多用了几分眼色。皇后已然抚掌失笑,抬手招呼薛绛姝上前,道,“一个是本宫的儿子,县君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既是年纪相差不多,又何必这般拘礼,倒像是从未认识一般。本宫记得你们年幼之时,还曾一道儿去放过纸鸢,如今都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