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禧闻言讶然,旋即意识到她话中的用意,沉思一瞬,知眼前的女子聪慧,又涉身此事,倒也不隐瞒道,“如姑娘心中所想,那僧人的身份确实非同寻常,他原名叫谢三,原本是庆国公府的家丁,因着素来贪杯,在庆国公府邸里做事的那几年时常犯错,后来更是弄丢了庆国公老太爷最喜欢的砚台,被庆国公责打后赶出府邸,后来出府后又在几回醉酒之时回庆国公府胡闹,祈求回府做护院,庆国公不胜其扰,将他送去宝华寺出家,如今至此。”见薛绛姝目光灼灼,停顿一瞬,又道,“我也已去请教过庆国公,庆国公也承认此人,不过并不知晓他的死讯,我也只将此事查到当下,再没有进展。”言罢又停顿,似乎此话触及到不可多言的深意,将目光投向薛绛姝,颔首不语。
薛绛姝蹙眉道,“大人的意思,庆国公当真不知此事,那僧人从前虽有这层身份,不过与他的死因并无关系?”
傅鸿禧颔首,道,“是,不过,万事皆有变,旁人说的话皆信不得。若要查明真相,只怕还需些时日。不过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就此罢手。”
薛绛姝并不答话。自他方才言罢,“庆国公府”这几个字便一直在她的脑中盘恒不去,如同那一日发觉命案时一般,将所有的蛛丝马迹翻来覆去地盘算一遍,有一股奇异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惊得她面色大变,连带着手指也于不经意间握紧绢帕,仿佛发觉了不可告人的秘闻。
她想到了苏静月。
苏静月是庆国公府的嫡女,若那僧人原先当真在庆国公府做事,想来也是与苏静月有过交集,这也难怪那一日他的死讯传到宝华寺后院的时候,苏静月会那般急着赶去当场。可是苏静月是贵女,那僧人原本也只是家丁罢了,贵女与家丁纵然有交集,也不过是主仆之情,纵然苏静月有情有义,听闻家丁的死讯后最多哀叹,那一日苏静月的举止却异常反常,那份忧心分明不止是寻常主仆之间的情分,只有亲近之人方才做的出来。
而庆国公将谢三赶出府邸,兴许做不好差事只是个由头,大抵是发觉出了什么,故而将他赶去宝华寺逼其出家,断了双方的念头。
正是如此,那日苏静月才会去宝华寺,明面上是听慧明大师讲经,实则便是与那僧人…暗度陈仓,故而引起那僧人的杀身之祸。
她心里猛然打了个激灵,自心底与骨子里泛起一丝冷意。苏静月淑逸闲华,行为举止素来是大家闺秀之风范,熟知女则,往日里连语意都高不过泠泠琴音,又怎会与一个家丁有何等僭矩之处。
必定是她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