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睁开眼睛,薛如意回眸问道,“姐姐方才可有许愿?”
薛绛姝颔首,浅笑不语。
薛如意不死心,又问道,“那姐姐方才许的又是什么愿望呢?”
薛绛姝回眸打量她一眼,微微笑道,“既是祈愿,必定是密事,若是说出来,反而不中用。”抬手招呼薛如意起身,二人走到殿门外,见下人们守着说笑,勾唇问道,“你们笑话什么呢?”
倚翠抿唇,不敢搭话。拂冬笑她,“方才说的头头是道,这回是姑娘问你,怎么反倒不敢说了?倒叫人笑话。”又与薛绛姝笑道,“倚翠方才那话,可不能当着姑娘的面儿大肆说了,实在不合规矩。姑娘与三姑娘如今尚年轻,可听不着那话。”
薛绛姝登时明白此话的深意。侧眸瞧薛如意懵懂不知,反倒是侍奉她的丫鬟红了耳根,薛绛姝心下了然,抬手点过倚翠的额角,故意拿眼嗔她,仿佛愠怒。
不过她到底脾气好,往日里待下人们亦亲,倚翠素来玩笑惯了,深知姑娘不会恼,故而一直说说笑笑,险些失了体统。
这一笑,清汵悦耳,引得过路人回眸观望,更是远远儿地便传入沈瑶等人的耳中。
众人走出院门,往偏殿过去时,正与沈家姑娘们碰了头。
薛绛姝身份略高,与沈家嫡长沈瑶先行见了礼,其余姑娘们才又互相行礼,各自笑意盈盈,仿佛是相识许久的旧友,毫无梳理之意。
只不过,同样跟来的沈家偏房姑娘沈媛瞧见薛如意后微微皱眉,将眼底的讽意彻底显露在面上,生怕旁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薛绛姝不经意回眸,不易察觉地凝了凝眉。见薛如意未曾有多少动作,她便也未曾显露神色,只与沈瑶笑道,“今日应沈姑娘的邀约前来,却未曾先去应邀,倒是过失。”
沈瑶忙笑,甚至福了福身,极为客气,“县君说笑了,原是我们先到一步四处走动,听闻县君方才也是先派人去我的住处传信,若论过失,却是我了。昨日晚时,方才派人送信邀请,未免叨扰,只是昨日在宫宴上极欣赏县君,等出宫后才想起今日要来宝华寺,便有心邀县君同行,只是不合规矩,还望县君不曾见怪。”
薛绛姝笑道,“本是好意,又何必客气。”二人或真似假,各自不失规矩地客套一番,沈瑶笑道,“这是家妹阿媛,昨日宫宴之上,县君是见过的。”
“自然,”二人微笑颔首。待她将薛如意也引荐过去,沈媛悠悠挑眉,道,“县君待这位妹妹倒是极好,去哪儿都领着。”
薛绛姝闻言勾唇,侧眸打量一番沈瑶,见沈瑶神色不变,仿如未闻,方才微笑道,“自家妹子,自然疼爱。这一点,我倒不敢与沈大姑娘相比。”
被提及,沈瑶方才笑道,“县君说笑了,此回邀县君前来宝华寺,只因三日后又慧明大师的法会,原先只当叨扰,却不想县君竟屈尊同意。方才过来迎县君时,我已吩咐人在院中预备了素膳,不知县君与三姑娘是否用过午膳,如若未曾,我可有幸邀县君与三姑娘一同用膳?”
薛绛姝失笑道,“未免叨扰。初来乍到,我正想着在寺中四处走动,如今尚未拜完,倒不急着用膳。”
沈瑶轻笑,倒是锲而不舍,“我原先也有此意,若县君不恼,如今不如同行?”
“沈姑娘客气,”众人同行,一边厢沿着各处小路闲逛,薛绛姝先搭腔道,“听闻沈老太君好佛,沈大姑娘与四姑娘是来替老太君祈愿求佛的么?”见沈瑶颔首,又笑道,“沈姑娘果然孝顺。”
沈瑶笑道,“祖母好佛,又最喜听慧明大师讲经,从前她老人家自己也是常来拜佛的。可惜如今老人家年事已高,家中长辈也不放心让她亲自出行,正好我们这些小辈得空,便前来替祖母听经求佛,也是因着过些时日是祖母的寿辰,若可趁此机会替祖母求了慧明大师抄写过的经文,祖母必定欢喜。”又问起薛绛姝,“想来这一会县君与薛三姑娘,也是这个心思罢?”
清风穿过宝华寺的各处院落佛堂,大院旁的槐树随风而动,有缕缕槐花悠悠然落在几人的鬓间、衣袖上,薛绛姝拂了拂广袖,方才笑道,“说起来惭愧,有这份孝心的是如意,祖母如今年事亦高,如意素来孝顺,此行跟来也是为了祈愿祖母安康,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薛如意闻言一愣,见沈瑶侧眸与她微笑,顿觉欣然,颔首微微勾唇,矜持不语。沈瑶笑道,“倒未曾想到薛三姑娘这般孝顺。”又问起年纪与学识,沈瑶又笑道,“家妹阿媛今年方才十一,与三姑娘年纪相仿,正适合为伴。阿媛从前总念叨着,如今京中各府的姑娘们里属她的年纪最小,如今薛三姑娘比阿媛还要年轻,倒有趣。可惜薛家的双姝今日未曾一同前来,否则倒是热闹。”
“四妹妹五妹妹年纪更小,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二人微笑,见沈媛已上前半步,故意将薛如意错开,沈瑶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笑道,“阿媛这是怎么了?与薛三妹妹年纪相仿,倒可做伴。”
沈媛闻言轻嗤,一双狐狸眼睛快要提到头顶上去,直拿绢子拭鼻,“姐姐说笑了,我是有这心,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方才也问过薛三姑娘,可惜薛三姑娘如今尚未入学,我往日里学习的的诗书琴画想来薛三姑娘也是不知道的,我倒是不知与薛三姑娘谈什么。纵然我有耐心,往日里也是要入女学的,不知薛三姑娘何时…”
薛如意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