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明显愣了下,须臾笑着问:“我如何成了她的影子?”
“是非善恶,阴阳双生,你不会浑然不知吧?”,夏尊宝道。
平儿转念一想倒有了感触:“我们府上已经有了一个和花儿、草儿说话的主,如今这边也有一个,赶巧还都是二爷。”
夏尊宝明白,平儿这是拿他和贾宝玉类比。
只是他满心疑惑,他和大脸宝到底有何相似之处?
一个深恶经济仕途,一个热衷升官发财,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上一个拿他和贾宝玉并列的是凤姐,现在又是平儿,可见这对主仆看人的眼光都一样,岂不叫双生两面?
人总是欢喜则聚,相厌则散,平儿能在凤姐身边留到最后并非没有原因。
只是这些心思却不便宣之于口。
“赶巧我要去院子里会会那朵红梅,佳人有约,时不我待,平姑娘有话就直说吧”,夏尊宝故意道。
平儿越发觉得东府的二爷是个有趣之人,至少相处起来格外轻松,还真有些宝玉面前的感觉。
很快收了笑,她转而说明来意:“大姑娘在宫中之事,老太太和太太们商议好了,打发我过来送银子,这是一千五的票据,二爷拿去先用着,往后月月都有。”
夏尊宝公事公办接了过来,又点出三百两还给平儿道:“这是你和凤姐姐的福钱,替我叮嘱她一声,虽然家事繁杂,自个身子也是要紧的。”
平儿心中温暖,却死活不肯收。
夏尊宝干脆一分也不要,作势将手中银票扔在澜干上,起脚就要回屋。
平儿无奈,只得收下三百福钱。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呀!”她心道。
两人作别,见里外两处酒酣人沸,正在行令划拳。夏尊宝便想溜了席,回绛芸轩暂且小憩。
一时想起昨晚可卿送他的香袋,便从怀里摸了出来。
他无意发现,这个颇为精巧的香袋入手时稍有些硬沉,也没当回事,回头交给锦月收好便是。
刚才本就喝了不少,尤其凤姐和鸳鸯两个殊为可恨,灌了他不少酒。
等从贾母那边出来,又被贾琏逮住,拉到男人堆里敬了一圈。
好在贾赦和他不熟,贾政为人端方,两位长辈面前交代过去,剩下的贾环和贾兰好打发,浅尝辄止即可。
好笑的是,贾蓉也跟在贾琏身后给他回敬。夏尊宝大肚能容,有说有笑和他吃了几杯。
酒桌上挥洒自如,回来这会儿却感叹酒色当真伤身。
爬上床榻,锦月为他宽衣擦脸,轻柔动作中夏尊宝早已呼呼大睡。
“这位爷,真真……”锦月替他盖好被褥,放下纱帐退了出去。
及至人定时分,新任仓库管事赵六媳妇不期而至,找到锦月说了句话。
锦月知道是主子的大事,耽搁不得,忙至里屋推了格门,进去唤醒夏尊宝。
夏小爷迅速清醒,坐起身来问:“何事?”
锦月弯腰附耳道:“赵六媳妇进来说,宗祠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让你即刻过去。”
因屋内架了火盆,此时锦月上身只穿了件朱红对襟小袄。更要命的是,脖颈边的两粒扣子未系。
“知道了,我这就去”,夏尊宝赶紧翻身起来,生怕多看一眼当面出丑。
锦月并未察觉异样,专心伺候主子穿衣。
穿好靴子,夏尊宝正要往外走,锦月叫住他道:“外面冷,把斗篷罩上。”
夏尊宝回头接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也别老值上夜,睡不好身体会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