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看着窗外,刘晓梅一脸绝望地看着王成的背影,肖俊俊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怎么想到这会来自首?”许久,王成问。
“我知道深入查下去肯定是藏不住的,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套取了多少钱?散完会我在宿舍把那些存折和银行卡都烧了,但还是觉得害怕,想了很久决定来向您自首,请求您帮帮我。”眼看着刘晓梅又要号啕大哭了。
王成不耐烦地说:“你先别哭了,今晚先叫吴思彤和张平和你做份笔录,然后你同他们连夜比对低保系统和你给你女儿的转账记录,看看到底涉案多少?我这边肯定会为你说话的。”
…
刘晓梅走后,王成胸口像压着一团火:在他小时候,村里有位很慈祥的老爷爷,无儿无女,每到了农闲时期,总喜欢佝偻着腰走在刚割完稻子的田间拾稻穗,王成记忆里仍然能回忆起阳光下老爷爷那斑驳的笑容。后来老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因为没钱治疗就走了,往后村里每年夏收秋收后的田间,再也没有了那个身影。
直到几年后,乡里民政计生专干出事,才知道老爷爷的各项补助一直被这个蛀虫冒领了。王成那会常想:要是老爷爷有这笔钱,是不是就不会走得这么快呢?是不是就还能多感受几年人生呢?
刘晓梅挪用的不是钱,是很多贫困户的命。
王成叫上了肖俊俊,俩人一边往大院外走去,依旧一边聊着天。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王成问。
“书记,这件事的恶劣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其实院子里的干部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不过她是镇上的老人,加上大家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就装不知道了。”肖俊俊一脸惭愧地说。
王成冷冷地看着肖俊俊,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毛,肖俊俊继续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处理肯定是一定的,我觉得您应该在考虑怎么处理吧?按道理,吴思彤做完笔录,您这头给陶书记和县纪委打个电话,这里头就没您什么事了。但您刚来大龙镇,就处理地这么狠,您应该在担心物极必反吧?”
“你算说对一半了,依法处理她是迟早的,我不担心什么物极必反不必反,如果全镇干部都违法了,我不介意建议把全镇干部都依法法办了。”王成笑了笑。
“只不过这次处理的时机很重要。其实这件事我早知道了,我刚来大龙镇的那天晚上,就有位群众给我打过电话,当时我承诺待利用一个月时间熟悉完镇里情况后,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只不过没想到情势发展迅速,到了迫不得已提前办她的时候了。所以即便你昨晚不说,她也跑不掉。”
“我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但一想到得不到补助的那些贫困户,又该多艰难多绝望呢?她把别人救命的钱用来送自己女儿去国外高消费,这难道对吗?她小孩的前途就是前途?别个的命就不是命?”王成摘下眼镜擦了擦灰尘,然后戴上。
“我没有一开始就让县纪委介入,就是在犹豫这件事的处理时机罢了。明天上午我去找找我师兄,看看他的意见,毕竟他是湖西县一把手,这儿的每一个干部被处理,理应通知他。”王成说完,肖俊俊有点看不懂了。
“书记,上次查赌时您先斩后奏,这次怎么…”肖俊俊没问下去,王成只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