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公略下马,背对众人,向那一群百姓走过去,全然不在乎背后各种目光,多样的打算。
他与那些百姓说了几句,便一起走过来。
百姓们越走越快,到后半段,好多人飞奔起来,只有几个残疾的老兵,互相搀着,一步一步,不慌不忙。
陈乐山看着这些人,心里默默数着,少了很多人,杨杨幸好还在,还能够偷偷瞄着虎子,看来没有受伤的样子,梁师范却是受了伤,被一人搀扶着,对着陈乐山示意要冷静。
待得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青北王背后,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三个人。
韦公略、陈塘、秦嫂。
陈乐山的眼睛眯起来,一直握着刀柄的手慢慢开始用力。
其他几人,包括安平公主,都在暗暗盯着陈乐山,只等他按奈不住,那也只有一拥而上了。
也不见韦公略对陈塘三人做什么手脚,但是陈塘还是站住了,秦嫂也站住,拉着杨杨的手。
杨杨不敢挣扎,拿眼望着唐虎,憋着眼泪,一声不吭。
气氛一时凝滞。
韦公略拿手一挥,陈乐山的刀气还未出鞘,被他柔柔压住:
“陈山主休要误会了!”
他身材高大,身上袍服迎风而动,平安扣在衣摆上飘来飘去。
“我想请他们去夫子郡城做客,他们也是愿意的。陈山主,我会善待他们。”
他伸出手,张开来:
“五年!五年之内,你来找我,不管输赢,我都放他们回来。”
停了停,他看看陈乐山,思忖一会,拿起衣摆上的平安扣:
“此物乃是儒圣陈静之物,本该归还于你,但也且由我保管,到时候一并归还。”
陈乐山看着陈塘,眼睛都开始发红。
陈塘在韦公略的身边,对着陈乐山摇摇手,神情尽量轻松地说:
“公子,你且让我随他去吧,韦宗师倒也没有亏待于我,还给我治好了伤,我会在老爷那里守灵,你休要牵挂。”
唐虎情不自禁,被落尘道长抓住动弹不得,对着韦公略大喊:
“你胁迫老少妇孺,算什么好汉,你拿了我去,换了他们!你算什么好汉?”
众人只以为要激怒了韦公略,唯恐他施手加害陈塘两人,俱是运气戒备。
却见韦公略躬身行了个大礼:“这位小哥说的是,是我的不对。”
他抬起身,对着唐虎说:“我只是莽夫,不是大燕的将军,哪里有能力与西北一军对抗呢?”
他自嘲地笑笑:“只是我师,总跟我说:大汉儒道入圣之法甚是奇妙,如能参悟,或许可以超越宗师境。”
话到此处,他停了一下,似乎思绪回到过往。
“想来当年,我师死于陈静之手,或许是他的本意吧,不能悟道,死便死了吧。只是我作为他的大弟子,却不能让他的大名,淹没在夫子郡城的赫赫威名中,不能让他的求道之心,变成天下的笑柄。”
陈乐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战,那就战吧,我随时奉陪,你不需要如此。”
韦公略摇摇头:”虽然现在人人都说你有宗师之能,但是却瞒不了我,你那只是借众之力,并非你自己的本事,又哪里会有儒圣的境界?”
“我带他们两人前去,并不会亏待了,只是五年之约,还望你能够让我一窥儒圣的风采。”
言语语气平和,杀机层层渗透出来。
韦公略若是想带着这两人,在这大军中,哪里走得了,若是拦着他,只怕他下了杀手,陈乐山必定会有所怪罪。
青北王、安平公主等人心下一时没了主意。
落尘道长突然感叹:“原来东北豪士,求道之心,竟然是如此执着啊,难怪一代一代,英才辈出。”
陈乐山听了落尘的话,心中一动。
韦公略回应:“道长偏爱了,我等塞外之人,不敢对清平山的得道真人们,有所不敬,但一颗求道之心,却还是一样的。只是苦寒之地,也没什么好法子,行事难免粗鲁了。”
他又向着青北王一拱手:“还请大王送三匹马,这路还长,也让他们少些路途劳累。”
青北王皱着眉头,没有答话,转头看陈乐山。
陈乐山下来马,走到韦公略三人面前,安平公主立即下马跟了过去。
青北王看皇妹上前,有些不安,正待有所反应,却被落尘道长拦着,对他摇摇头。
陈乐山从下山开始,就在不断地琢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