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他的行李箱,蹬蹬蹬直奔六楼。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陆振中两度驱车行驶近百公里,已经十分疲惫。
想到明天上午还有一个工作汇报会,陆振中匆匆洗漱躺下睡了。
这一晚,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自顾自奔腾。他梦见跟桑白月一起夜跑的男人不断膨胀变大,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寻找夜跑男,怎么努力也寻不到,只能放弃。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不料,黑暗如影随行,使他费尽力气也走不出迷雾。
迷雾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凝聚成一张阴险狡诈的脸。
脸戴了个棒球帽和黝黑的口罩。口罩里,发出节奏诡异的震天响的“哈哈”声。
陆振中被恐怖笑声震醒,才发现,所谓笑声,其实来自闹钟铃声。
抹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陆振中迷迷糊糊起床。
昨晚从市区拎回来的行李箱跟出差带回来的行李箱并排立在衣柜前,默默提醒陆振中夜跑和拒绝给看病的钱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事。
吃早餐的时候,陆振中开始回味他的处境,越想越觉得窝囊。他决心从此再不主动联系桑白月,而且,他还要设定一个目标:从桑白月那里要回至少30万。完不成这个目标,绝不妥协。
一想到他自认为的盟友丈母娘跟桑白月眼色来眼色去,他心里就堵得慌。盟友什么的,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妻子虽与他结婚5年了,可似乎从来没有和他真正变成家人。她仍然和她的父母是一家人。
以前他暗嘲老丈人像家里的长工,现在看,他才是桑家里真正的长工,连吃住都不包,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种。
陆振中被失落灼伤,连牛奶+白煮蛋早餐也不香了。
用拳头重重捶了一下桌面,陆振中起身:“不达目的不罢休。就这么决定了!”
陆爸爸要求到上海最好的肿瘤医院求医,也即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建院于1931年3月1日,是集医、教、研、防为一体的三级甲等肿瘤专科医院,也是被国家卫健委公布为首批肿瘤多学科诊疗试点医院,同时,它也是肿瘤患者心目中的希望天堂。
由于求医的患者实在太多,专家号一号难求。
陆振中靠十来個闹钟提醒,花了5天时间,于周中抢到了一个专家号。距离看病的时间约十天。
这期间应该不至于再有突发的出差插入其中。
陆振中给爸爸打电话,约好临近看病的那个周末,他回家接爸爸来上海。陆爸爸哼唧着答应下来。
姐姐陆玫的声音从声筒里传来:“这下爸可以放心了。你儿子要接你去大上海看病了。街坊邻居都要羡慕你了。”
“咳,咳,咳。”陆爸爸夹杂着咳嗽音的呼哧呼哧的笑声传了过来。
电话这头的陆振中,又欣慰又心酸。
虽然曾经向桑白月声称他手里只有一两个月的生活费钱,其实并不是真话。像每一个热衷攒私房钱的婚后男人一样,陆振中也有自己的小金库。
小金库的来源是工作奖金。24薪是广为人知的;24薪之外,其实还有年终部门奖金、超额绩效奖金。
自2001年底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长期压抑的汽车消费得以释放,汽车销量急剧增长。
2009年,在“汽车下乡”“购置税减免”“以旧换新”等汽车刺激性政策的作用下,乘用车的销量,比前一年增长近七成。
2010年,国产乘用车市场销量则首次突破千万辆大关。
此后,全球汽车产业整体迁移,汽车产地向中、美、日三国集中,而安亭,作为国内最大的汽车产业基地,其公司获益,可想而知。
水涨船高,陆振中和同事们的薪水也蔚为可观。
陆振中攒下的私房钱,逾3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