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老胜负已分,赢了的依旧谦和,输了的也不急恼。
却听那赢了的老叟隔空邀约,这位小公子想来棋艺不凡,可愿跟老夫对弈一局啊。
“那感情好,小子既然是晚辈,便执黑先行喽。”
“可也。请。”
如是,几人一边钓鱼,一边隔空下棋,简川与那老者对弈四局,胜负各半,
正欲再起一局已定胜负之时,却有束发男装打扮的女公子到场,款步而至臭棋老叟身边,将薄毯盖其肩上,轻声道:“爷爷,该回家了。”
臭棋老丈摆了摆手:“再等等,再等等,这老东西棋艺大成以来,可是多年未逢敌手了,今日,老夫一定得看他输一局。”
“不行,您这身子骨刚见好转,今日本就不该出来,何况还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女公子神色严厉,好煞风景。
斗笠遮着看不清此老面容,不过语气中的无奈却是显而易见:“老夫这身子骨老夫自己知道,左右时日无多了,还不让老夫快活几天吗?”
“爷爷。”却听女公子已含哭腔,只是隔得远了些,看不清其红通通的眼眶。
简川便道:“老丈你这话可不对,你又不是大夫,怎知自己时日无多呢?”
臭棋老叟却是狂傲的道:“老夫乃知天命之人,自然知晓。”
“哎呦呦,您可真狂,不过,知天命有什么好吹嘘的,有本事与那天命争上一争。”
“哦?与天争命?小友倒是比老夫还狂。”
“哈哈,谁说不是呢。今日相逢乃是有缘,故想讲个故事送于老丈,不知可愿屈尊一听?”
“那感情好,老夫听听。”
“便说西庄有个棋痴,人都称他混沌。他对万事模糊,惟独精通围棋。他走路跌跌斜斜,据说是踩着棋格走,步步都是绝招。棋自然是精了,却没老婆——正值四十壮年。但他真正的苦处在于找不到对手,心中常笼罩一层孤独。他只好跟自己下棋。”
这个《胜天半子的故事,简川前世之时便非常非常喜欢,《天局一书更是百读不厌,故今朝讲来,自然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不知不觉间,几人都被简川的故事吸引了,便连更远处的李格非也不知不觉间靠近了简川不少。
“教师细细数目。数至右下角,见到那个决定胜负的劫。浑沌长跪于地,充当一枚黑子,恰恰劫胜!教师崇敬浑沌精神,激情澎湃。他双手握拳冲天高举,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
“胜天半子。”
四字出口,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竟似癫狂。
而后,却是长时间的寂静和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听到臭棋老叟长叹:“痴狂之极也,老夫愧不能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