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此言一出,半晌无人开口应答。整个集会变得安安静静,局面有些尴尬。那怪物前前后后已经杀了二十几人,光是想起它就觉得毛骨悚然,更遑论跟着一位不知深浅的道士去杀它。
心有灵犀地,张止步和苏远对视了一眼,仿佛各有定计。
“助你?在下不知道长功力深浅,如何敢舍命相陪?”张止步走出人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他和苏远跟怪物都有莫大的仇恨,之前两个人一直在想办法对付那妖怪,但苦于没有良策。而在他看来,村子里有勇气和武力去直面鱼妖的人物,也不过包括自己和苏远之内的寥寥几人。道士的话虽不是专门冲着自己说的,但在他听来就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除妖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这道士想要自己助他,那就得先证明他配不配。
“阁下不妨一试。”虚灵子眯了眯眼,咧嘴浅笑。
“好!”张止步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空地上,对着道士遥遥行了一个武者之礼。
随后,他大喝一声以作示警,几个腾跃便冲到道士的面前。他动手一向直来直去,这次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记太祖冲拳就朝道士面门打去。
苏远在人群中点点头,他知道张止步性格粗犷豪放,但也不是鲁莽之辈,动手之前就已经盘算清楚了。这道士如果是故弄玄虚的假高人,那他挨这一记拳头,也好过去送命。
虚灵子见拳风袭面,脸上长眉一挑,右手从袖中如灵蛇一般迅捷探出,递至半空瞬间变爪,精准地抓住来袭的拳头,不早不晚,姿态从容。
拳爪相交,张止步觉得拳头打在了沙袋上,手上劲力如泥牛入海,变得毫无威势可言。他几番用力,右拳却始终进退不得。
第一招便落入下风,这让他有些羞怒,旋即抬起左脚侧踢道人右肩,希望围魏救赵逼道人松开他的右拳手。
道士一脸淡然,上半身纹丝不动,下半身却已经踢出右脚,脚尖轻飘飘点在了张止步右腿关节穴位上,随即一沾而走。
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一下让张止步整个右腿麻木。他闷哼一声,半边身子不听使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而右拳依旧被道人牢牢控住。他想要站起来,这个姿势却让他使不出半分力气,不禁头上冷汗直冒,心里暗道:好厉害的道士!
张止步已经面露窘色,苏远咬了咬嘴唇,走出人群道:“道长好手段,只是不知道敢不敢以一敌二。”
“多多益善。”那道士扭头看过来,目光澄澈平静,却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气势。
然后,他放开张止步,任由苏张二人围在他左右。紧接着,衣袂翻飞,三人各自拳对拳、掌对掌交手数次。
苏张二人吸取之前教训,与道士始终保持着距离,一沾即走,不让道士施展擒拿之法。他们相伴多年,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曾于深山之中携手搏杀过猛虎,村人尽知。
周旋良久,虚灵子见二人携手之后战力倍增,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拂尘一扫逼退二人,右手移至胸前,手上指法飞快变化,衣袖无风自鼓,瞬息间结成一印,口中低喝:袖里乾坤!
话音刚落,他两只宽大的袖子飞速变大变长,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里面传出。苏、张二人各自惊呼一声,便被延伸过来的袖摆包裹得严严实实,浑像两只大粽子。二人在地上挣扎半天却挣脱不得,只能乖乖认输。
虚灵子微笑着收了法术,安慰道:“两位少侠身手不凡,合力之后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只比拳脚功夫,贫道恐难取胜,无奈只能动用法术。而除妖一事,两位可有意乎?”
苏张二人相视一笑,齐声回应道:“敢不从命!”
翌日一大早,苏远就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里原来的住户已经搬走了,现在只有虚灵子借住。院子里虚灵子正在打坐,苏远没有开口,安坐在一旁等候。不一会儿,张止步也到了,虚灵子如有感应地睁开了眼睛,二人于是一一上前拜见道长。
三人坐定之后,虚灵子从袖子里摸出一物,展示给二人看。此物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形状像是鱼鳞,但却是金色的,在阳光照耀下显得炫目多彩。指着此物,虚灵子介绍道:
“此乃上古真龙之鳞,蕴含千年龙气,坚不可摧。它本身不但妙用无穷,对鱼类妖怪更有致命的吸引。你们二人只要执此物到那潭边行走,自可吸引那鱼怪注意。彼时,只要你们将它引离水岸足够远,贫道自可以寻法降伏。”
“此物,真有如此神异?”苏远有些半信半疑。
“砍一下,不就知道了。”说完,张止步拔出腰间紫鞘长刀,作势欲劈。苏远正欲阻止,却看见虚灵子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略一犹豫,便听见“叮”的一声,紫刀已经不偏不倚砍在了金鳞上。随后,二人都瞪大了眼睛鳞片安然无恙,甚至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
“这刀可是削铁如泥的宝贝,平日里阿爹连碰都不让我碰的。”张止步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两位还有何疑问?可以一并说来。”虚灵子对此见怪不怪,用不经意的目光扫了眼那把紫色长刀。
“晚辈尚有疑问,道长既身怀道法,又有神物傍身,却为何还需在下二人的帮助?若欲斩妖,引怪物出水即可,何须远离岸边?”苏远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如是往常,自不必牵扯他人。只是二位有所不知,贫道目前有伤在身,十成功力暂且只能用五成那怪物生性喜水,知觉敏锐,若贫道自往,恐其蛰伏不敢出,难免打草惊蛇若于近水处与之搏斗,纵能胜之,亦难杀之。二位不具道法,怪物势必放松警惕,又有龙鳞作饵,良机方成。”
苏远托腮沉思半晌,最后回应到:“道长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