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阳看似在温柔乡中,实则如在炉火中煎熬。
他在幻境中,看见往后衣衫褴褛、满头虱子地在街边乞讨的情景,人人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偶尔望一眼,也是嫌恶与诧异的神情。那种受人轻蔑的失败感与屈辱感是那么真实、那么明朗,像一双粗手一下下地用力揪着他的心。只有阴媚良的手,会稍稍给予他一些温暖和慰籍。
忽然,那双手上的温度冷却了,怀里的女人身上泛起了一个个黑紫的斑点。
“你怎么了?”何泰阳问。
阴媚良苦笑:“这都是那坏人的阴谋。我是半鬼之身,阴阳两面分离之后,如立刻行周公之礼,实力大涨,可三日后,人必死无疑。”
“那你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不是要利用你吗?”
阴媚良反而笑了:“利用我也不一定要我活着,我死后,真元中的妖力会精纯深厚百倍,服下后大有裨益。”
何泰阳没有悲伤,只是淡淡地说:“无论生死,我总是陪你一起就是。”
“不。”阴媚良坐起身,说。
何泰阳正色说:“阴媚良,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只不过以后的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与一个好朋友携手,共赴黄泉,灰飞烟灭也是心甘。”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阴媚良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是千年一现的鬼王元婴之体,只不过还没激发出来。公子,待我死后,鬼力还可维持一阵,除我所愿的人,其他人都不可接近。那时候,公子正可乘机夺了,收鬼王元婴之妖力,可使功力一日千里。”
何泰阳断然拒绝:“不,我活着也是无用了,再说,用你的妖力,等同夺你性命,我怎能亲手为之!”
阴媚良抚着他两颊,温声细语地说:“公子,我注定要死,不能改变。我实在是不想让那坏人得逞。你帮帮我,好么?”
何泰阳思索良久,说:“好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你还有生还希望,我一定舍了修为救你。”
两人商量已定,却听得一阵兵戈喊杀声,远远望去,寒光凛凛、杀气腾腾、烟尘漫漫中,一团团血浆爆出,痛叫声此起彼伏,反衬得这心结树边更为安宁寂静。
二人定睛望去,士兵团团围住一个中心,却丢盔弃甲,四散而逃,连连败退。何泰阳好奇心起:“是什么人这样厉害?”再细看时,一只小小狸猫扑腾来去,又咬又抓,灵活敏捷,忽而向东,忽而朝西,来去比这阴差还像鬼魅!他不由惊呼出声:“明明!”
“嘻嘻,这小狸猫要倒霉了!”澜幽突然出现。
何泰阳问:“你没被阴差囚禁吗?”澜幽得意地说:“嘻嘻,他们也能看的住我,被我一吓,立刻怂了,乖乖地放了我?”
何泰阳又问:“明明现在势如破竹,怎么要倒霉了?”
“这一队阴差是九牛一毛,只是要使小狸猫疲惫,真正的主力军嘛——”澜幽卖个关子,突然止住了声,何泰阳忙追问:“在哪儿?”“不告诉你!”
她嘴上说不告诉,眼神却出卖了她,看着东边笑嘻嘻地。何泰阳马上知晓,拉上阴媚良赶去后,她还摸着脑袋疑惑:“他怎么知道在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