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庄的那个大个子随从雷显出现在门口,他大步跨进屋中,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样子狰狞可怖。
张绾绾试图解释两人只是来做打扫的,可那胡人奴仆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什么的,依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轻易地将张绾绾掀倒在地。
温灵筠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花瓶扔了过去,在张绾绾惊呼着不要伤了客人的时候,温灵筠趁雷显正在抹着从额头流到双眼处的鲜血,果断纵身上前,用缝衣针快速扎在雷显后脑与大椎之间的一处穴位上,雷显挣扎了两下后终于晕乎乎地倒下。
温灵筠将张绾绾扶了起来,张绾绾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妹妹你把他怎么了?可别害了客人的性命哪。”
温灵筠轻笑着:“这人是不是性命危殆,姐姐一探不就可知了。”
张绾绾果真试探了雷显的脉象,大大地舒了口气,“原来只是晕了过去。”而后又一脸惊喜地看向温灵筠,“妹妹什么时候学会这手的?”
“一个江湖大夫交给我的。”这其实是来自孟夫人的传授,温灵筠其实也只在猫鼠牛羊身上做过实验,扎人还是头一回,不过她也知道轻重,就算扎错也不会偏差到要穴上去,看来成效尚可。
想起方才那幕温灵筠也有些心惊,雷显的主子精通汉话,也常到大越来,张绾绾明明向他解释了,要说他完全不明白她们的意思温灵筠是不太相信的,就算要将她们赶了出去,又何必暴起伤人呢。
外面传来朗笑和说话声,是杜子敏和雷庄回来了,两人大概是见这边房门大开,诧异地走了过来,首先见到的就是温灵筠正用药棉擦拭着张绾绾后脑的伤处,那个胡人蛮子动起手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雷庄脸色变了变,大步迈进房中,将地上仍陷入昏沉的雷显提拎了起来,向脸色阴阴的温灵筠问道:“可是我这粗蛮的下人打伤了张姑娘?”
杜子敏也皱着眉头,“你们两个姑娘家,怎好擅入客人房中呢?”
张绾绾眼望着她师父,也不说话,只是眼眶渐渐地发红。
温灵筠本要张口,可又觉得气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绾绾平日里本就在为杜子敏的这些房间做洒扫,这次只是出于好心打算将客房也一并清扫了而已,也没有妄动他人的东西,温灵筠见到那个鱼袋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要清扫床下,将蚊帐往上掀起了而已,这青天白日的,本想是趁客人不在的时候清扫房间,谁知道雷显没有陪在雷庄身边,且一露面就不依不饶地要伤人呢。
雷庄表现得还算明理,说是等自家那恶奴苏醒过来让他跟张姑娘道歉。
而杜子敏那边还在硬声质问客人是怎么晕过去的,是不是张绾绾对他下了什么黑手之类的,温灵筠听得不耐烦了,大声道:“他不会有事的,再睡半个时辰用冷水浇一浇就能醒了。”
这下杜子敏和雷庄的目光都转移到温灵筠身上来,杜子敏拉起雷显的左腕把了脉,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是你下的手?”
杜子敏翻转过雷显的身子,竟然一下子便找到了温灵筠下针的位置,这不由得令她惊异不已。
温灵筠点头承认了,原以为杜子敏也会像张绾绾那样质疑她这用针之法的来处,不想杜子敏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待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不像先前那样从她身旁经过时将她当作空气。
但凡什么神医鬼才、隐士高人之类的,都难免有一些怪脾气,温灵筠只得这样理解,在将张绾绾送回晾药场小楼时,路上遇到孙邈,他听说张绾绾被雷显所伤,也是忿忿不平,直说要给他们的饭菜里下金角虫、巴豆粉之类的,听得温灵筠脑后冒出了几颗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