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知道喻氏未竟的意思是什么,苦笑道:“起码登基议程这事儿被他料中了,老三顽劣好色,为夫其实对他挺失望的,谁又知道他政治目光居然如此敏锐呢?”
“那万一新皇要尊老兴献王为皇考又当如何?老爷就不能顺着他么?”跟了杨廷和这么久,喻氏还是有一定的政治觉悟的,很快便跟上了杨廷和的思维。
她是个女人,其实对朱厚熜尊谁为皇考并不关心,但她是杨家的女主人,一身荣辱皆系于杨家,不得不为杨家的未来考量。
杨廷和突然挺直了腰杆,语气不容置疑:“不可能,此乃关乎礼法纲常的大事,就算他是皇帝也绝对不能一意孤行。”
“但他若偏偏就要一意孤行呢?老爷还没看出来么,咱们这位新皇帝不愧是武宗老爷的堂兄弟,脾气一样的执拗。”明朝的时候“老”字是个尊敬的称呼,并不仅仅指年龄,比如老娘娘,皇帝老爷,等等等等。
“那又如何?为君相者本就是调理阴阳查遗补缺的,他若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老夫也不怕学那些古之诤臣,干脆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算了。”
喻氏太了解自家这位老爷的脾气了,外柔内刚,一旦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敢再劝,心里却把杨恒恨到了极点:乌鸦嘴,但愿你死在诏狱里才好。
杨恒很冤枉,从他本心来说可是支持朱厚熜的,说什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因为那首词便恨上了自己,竟然登基后第一道口谕便将他投进了诏狱。
到底是谁把那首词透露给朱厚熜的呢?本来想装逼的,这下好,把自己装诏狱来了。
杨恒提心吊胆的四下打量,阴森的地道斜斜向下,石板台阶又湿又滑,墙壁上插着灯台,火苗跳动,光线明暗不定,火油味儿夹杂着浓浓的霉腐味道飘荡在鼻端,显得愈发可怖。
“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一名锦衣卫校尉狠狠推搡了一把,旁边校尉笑道:“你这小毛孩子也真是胆子大的没边儿,居然敢非议新皇,首辅大人有你这样的儿子还真是倒霉。”
“行啦,特么的都少说两句,赶紧把这小子弄进去,黄公公那儿还等着回话呢。”
“孙总旗,您先去回复黄公公便是,咱们弟兄先给这小子来一套全刑替皇帝老爷消消气。”
孙总旗点头答应,转身边往上走边道:“悠着点劲儿,上边儿旨意不明,别把人给打死了。”
“您老就放心吧,弟兄们手底下有准儿。”
杨恒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讨好的说道:“几位大哥,什么是全刑啊?兄弟我细胳膊嫩腿儿的可不禁折腾,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千万收着点儿劲儿啊。”
“哟呵,胆子不小嘛,一般人到这地方早吓的不敢说话了,你小子倒好,还有闲心思打听这些,老三,给三公子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