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等陶旭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子初,怎么在窗边上睡啊?”
陶旭一个激灵,原来是陶范站在窗边,正恭恭敬敬的候着,到好像是陶旭的下属一样。
那边厢,鹂儿看到陶旭醒来,也早就乖觉的端过洗脸漱口水来。
“出什么事了吗?十父你快请进来说话!”陶旭是被陶范笑眯眯的表情彻底吓醒的,看他一副袖手侍立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陶范微笑着点点头,看鹂儿十分熟练的替陶旭洗脸漱口,看来年轻人还是过不了色这一关啊。
心里有了底,陶范笑起来就更慈祥了,他踱着方步推开房门进来道,“也没什么大事,今天一早司徒府就送来了绶带印配,都是给你的!”
今天一早?这都几点了?陶旭连忙伸出头看看太阳都多高了。
陶范看出来他的困惑,脸上的笑意更浓,“现在已经是午时啦。我看你房里一直没动静,也不好意思叫醒。怎么样,休息的还好吧?”
说着,他的眼神朝鹂儿瞥了一眼,鹂儿顿时满脸羞红。
陶旭连忙起身正色道:“十父关照之意,旭感铭于心。只是习惯了绿珠服侍,旁人在这里,侄儿也不习惯。反正离她回来也没几天了,还请十父将鹂儿收回。”
鹂儿手中的毛巾一抖,溅出了几滴水来。
“怎么?是这贱人服侍不周吗?”陶范一听这话立刻翻脸,他板起脸来呵斥道:“贱婢!老夫让你好生服侍子初,你是怎么得罪他了?自己掌嘴!”
鹂儿似乎非常害怕陶范,一听这话,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抽起了自己的脸。
“住手!”
陶旭胸中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他一把抓住鹂儿瘦弱的手腕,转头对陶范道:“十父何必欺负一个弱女子。旭不喜欢别人服侍,是旭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请十父见谅,不要再折磨于她。”
陶范心里却是十分鄙夷陶旭。睡都睡了,现在在这里跟我还装什么装!有种昨天晚上你倒是别和她睡呀!
但眼下还不能得罪陶旭,陶范收起了脸色,道:“既然此女不堪服侍,那就发配去浣衣房吧,如果哪天朝廷征召闾左,就放你出去。”
“什么闾左?”陶旭听的一头雾水。
“子初你不知道吧。朝廷征发士卒,是每家每户有人出人有钱出钱的。既然此女不会服侍人,那就让她去军队里服侍那些大头兵吧。那儿,有的是人缺老婆!”
陶范捋着胡须嘿嘿冷笑,跪在地下的鹂儿却是双肩一抽一抽,显然是害怕已极。
“十父既然这般说,那就暂留她在身边吧。”陶旭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先不管鹂儿是不是在和十叔唱双簧,但见死不救推人进火坑这种事,他陶旭是做不出来的。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也不怕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内奸。
陶范双眉一挑,微微点头,他低头对鹂儿说:“既然公子留下了你,那你可得好生服侍。公子去哪,你就跟着,别怕吃苦吃累,明白吗?”
“诺!”鹂儿朝陶范磕了一个头,“奴婢一定好生服侍公子。”
“嗯~”陶范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夫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失陪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我把宇宙叫上,你们哥俩也没好好聊过。哈哈。”
“十父请便!”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陶范,陶旭顿时拉下了脸。
“行了,我有急事要出去。今天你就安心在我窝里待着,哪里都别去,晚上回来我自有话对你说!”
陶旭一把挣开上前替他更衣的鹂儿,自己换上了王导送来的冠服便出门去了,竟再也没看过鹂儿一眼。
***
司徒府,这是建康城最大的府邸,前后占地足有五十多亩。说是司徒府,其实就是王导的私人住宅。
自打王导去年生病以来,从皇帝以下,众百官就习惯了前往司徒府办公了。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还迟到半天,陶旭换上王导差人送来的代表身份的官服绶带,坐着马车一路飞驰到司徒府门前,扬起了好大一阵尘土。
“什么人这么嚣张?难道司徒门前不许行车也不知道吗?”
守门的校尉是个大汉,满脸的胡须,形似张飞一般。
“在下陶旭,新任司徒文学掾。今天第一次上任,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陶旭下了车,见自己莽撞了,连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吊钱悄悄塞在大汉的手里,满脸堆笑的陪着不是,称那大汉是将军算高抬他了,以他的服侍品级,连个校尉估计都称不上。
“新任文学掾?没听说过!”大汉掂了掂手里的钱,不屑一顾的又扔还给了陶旭,“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个官吧?”他对着身边的士兵惺惺作态道。
“好,好像听谢令君说过,是有这么个新官。”一旁的士兵小心翼翼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