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离了白福,心里既快意又舒坦,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前行。
午后的专诸巷里行人寥寥,略显冷清。
古老的街道上分布着各行店铺,门楼旗牌,飞檐斗拱散发着迷人的古典建筑韵味。
许仙眯着眼睛,暗暗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直接豁出去抛妻别亲,不管不顾的远遁天涯,隐姓埋名的躲藏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自己是被师叔出具保书给保出来的,若是真的这般背恩忘义的跑路了,官府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再说白素贞有阴阳算术,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开呀!
许仙叹了一口气,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报复青白二蛇的喜悦之情已经荡然无存。
许仙烦闷的一脚将路面上的一个石子远远的踢飞。
心机白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恢复人身,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在这三天能遇到个厉害一点高人,收我为徒就好了。
一来满足了修仙的愿望,二来抱了大粗腿,有了好靠山,就不怕白素贞纠缠了。
可高人难遇呀,纵使可遇也未必可求。
许仙脑海里已知的能和白娘子对阵的唯有法海一人,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白娘子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敌人,和法海这秃驴做朋友怎么想也都别扭。
出了专诸巷,许仙回头望了一眼,毅然转身钻入热闹繁华的街市中。
前路茫茫,自在一天是一天。
三天来许仙抱着寻访高人的心思,不论是游方僧道,还是寺庙道观,诸如观前街的玄妙观,北塔报恩寺等,逮住出家人就问。
可惜世外的高人没遇到,反倒捐了不少功德钱。
从白福手里诓骗的三十两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高人难遇呀!
许仙坐在寺外的石阶上长叹一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回头望了一眼后方,暮色苍茫里,寒山寺隐没在参天林古木里。
寒山寺自从数百年前“和合二仙”飞升之后,此间已再无钟灵毓秀人物,更遑论得道高僧。
许仙摸了摸怀里的几文钱,苦笑一声,三天期限已过,青白二蛇想必已经恢复人身正在调养。
明明剧情已经不一样了,明明物是人非事事异,我不是真正的许仙,白娘子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温柔善良,可惜,命运的车轮却好似仍旧如旧。
许仙用最后的几文钱从庙前的茶水摊买了两块粗制糕点,讨了一碗粗茶,信步由缰的漫步运河边。
运河即漕河,距离寒山寺十几米,是苏州府的南北货运河道。
晚风徐来,吹解衣带,许仙斜躺在一块运河边长条石凳上,神色疲倦,心情晦暗,伴着船夫的吆喝声不觉渐渐睡去。
睡梦中,地道烧烤啤酒街,超大LED屏幕前,吃着羊肉串,大口喝着冰镇啤酒的许仙肆意陷入世界杯的狂欢中....
旦别青白二蛇精,夕卧寒山枫桥月,梦里不知身是客,绿茵场上征战欢。平明人初醒,睡眼望运河,不如烂柯人呐。
“小哥青春年少,如同那初升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叹息则个什么?”
身后一阵晨钟暮鼓之音陡然闯入耳内,许仙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猛然回头,这才发觉身后不知何时盘膝坐着一个龙钟老僧,一身灰布僧衣,面相慈祥,苍白眉毛遮掩下一双眼睛宛如星辰一般炯炯有神的盯着许仙看。
许仙心里一突,恍然觉得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迟疑了一下,打量着宝相庄严的老和尚,暗自思忖,难道是我的仙缘到了,这老和尚是个得道高僧,是来点化我来的。
“大师说笑了,青春年少又如何,人的烦恼是无穷无尽的,少有少的烦恼,老有老的烦恼,贫又贫的烦恼,富有富的烦恼,纵然如大师你这样的方外之人,也未必就没有烦恼。”
老和尚听了眉梢微抖,随即哈哈一笑,目露赞许之色,开口道:
“小哥慧根果然不减当年,可喜可贺,你可还记得“法力无边,海裂山崩”这句话吗?“
许仙如同雷击一般“啊”了一声,跳起来后退了两步,用手指着他失声惊叫道:
“你...你是法海?”
“不错!小哥好记性,正是老衲。”
法海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眉梢扬起,神情中透着淡淡的喜悦看着许仙。
许仙却好似吃了一个苍蝇般喉结艰难的滚动一下,用手指着他,瞪着眼珠子颤声说道:
“你...你...你不应出现在这里....”
按照剧情来说,法海不会出现在苏州。
他第二次见到许仙时,是许仙得罪梁王,被刑徒镇江后,被徐乾诱拐上金山寺,俩人始才见面。
法海听了却是心中一动,双目微睁,溢出一道精光直射许仙的双眸。心中怪道,原来数日前我禅心一动,苏州有感是应在他的身上。
“小哥缘何这么说?”
原来三天前,在镇江阳山镇的梧桐树下茶水摊。
法海老和尚领着徒弟道明小和尚安然坐在简易的柳木凳上,清风徐来,肥大的梧桐叶飒飒作响,吹走了几分炎热之气。
小和尚抹了一把额头上汗水,满足的饮了几口大碗茶,看着师傅如同老僧入定般坐着不动。
“师傅,在走十几里路就到杭州了。”
“嗯!”
法海点了点头,忽的心中一动,惊奇的“咦”了一声,睁开双目,又长又白的眉毛抖了一下,抬头望向苏州府的方向,踌躇片刻之后,转头吩咐道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