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是不客气,陈致远道谢过后大快朵颐,陆尘没有特别表示,也不管童知夏,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赞叹大山风景。
“妮儿,头发剪好了没有?我晚上要回镇上,明早赶场给你卖了。”
紧挨着邻屋的小道上,胡茬大叔挥手喊着。
“四叔,我剪好哩。”
童知夏拿起一米长的粗麻花辫小跑过去攥在手里,欲给又止。
“头发变粗了哟,怕卖不到好价钱。我看嘛,看卖得到100不,回来再给你。”
童知夏眼角通红,没能忍住溃堤:“你看能卖多少钱嘛……我,我留了好久。”
哪个女生不爱自己的头发?
“四叔你把钱给大伯。”
“好,明天再说。”
大叔拿着头发离去,回过身的童知夏,齐肩狗啃似的短发格外显眼。她蹑手蹑脚地又坐回原位,背过身去抹泪。
陈致远原本不在意的神情突然鼻尖一酸,不忍直视,在桌下踢了踢陆尘鞋尖。
而陆尘仍然嗦着面条,好久没吃过她做的饭菜了,抬碗连汤汁都喝净。
场面一度寂静的可怕。
“你不上学省钱,你卖头发赚钱。你成全了大家,那你呢?”
陆尘放下碗冲着瘦小背影说道,语气中包含丝丝怨气。
好想走上前把她摇醒,好想抱抱她,好想再欺负一顿!
还是那么傻,还是那么憨!把命都奉献了自己从来没讨到好!
“我没有成全大家,一直我都是大伯的负担。我不懂事,还求大伯让我去读书。”
“哥哥考上了大学没有去读,他说他不想。实际上我晓得是为了供我。”
“其实读完高中,我应该知足的。”
童知夏的言语宛若揉碎的棉絮那样轻,陆尘不禁摇头。
见过她哥几次,老实巴交的打工人,酒桌上敬酒端杯都不会。后来有次喝醉说了实话,说初中就辍学了。
由此看来,这么说完全是想压干童知夏的价值,让她死命为这个家付出。
“班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学是啷个样嘚?”
童知夏恢复过来,很快就不再流泪。她从来都是一个极能控制情绪的人,她能闪崩,也能瞬间停息。
陆尘思索了一会儿描述道:“嗯……有十个高中那么大。有比镇上医院还大的图书馆,有体育场……”
童知夏眨巴着柳叶眼,春水柔柔。偏着头,时而疑惑,时而释然,时而发光,仿佛在幻想着那个梦里的场景。
出奇的是陆尘很有耐心,娓娓道来,尽量详细的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去描述大学。
夕阳轻落,最后一缕灿光横在天际。
时光瞬然美好。
“我好高兴,谢谢你。班长,我能晓得你叫撒子名字吗?”
“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