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的身体状况在迅速恶化！”

莫歌顾不得休息，连滚带爬地钻出废楼。他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否则极有可能死于严重脱水。

没人知道梦境里死了现实里会不会一同嗝屁，他也不敢赌。

正如莫歌猜测的那样，废楼便是“碧游宫高中”的教学楼。然而此地荒草丛生，周围也见不到熟悉的操场、旗杆和围墙，校门和门卫室更是不知所踪。唯有废弃而又破败的教学楼默默地矗立在身旁，仿佛已有十数年无人问津。

“水……上哪儿能找到水？”

莫歌舔了舔嘴唇，感觉嗓子像是要冒烟了一样难受。离开废楼越久，身体上显现的负面状态便越多，甚至已不仅于此。

恐惧、哀伤、痛苦、暴躁、怒火、自责、悔恨……负面情绪接踵而至，迅速而又果决地摧毁着他的理性。

从他推开废楼大门的那刻起，事态便在急速滑向一个不可知的深渊。

仿佛……早有预谋。

“恶化速度……太……”

话语还未道尽，喉咙便已无法发声。紧随其后的是视线，原本清晰的世界正在飞快模糊，一时间眼前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色块。

世界变得光怪陆离，处处充斥着恐怖的阴影。它们在天空顶层窥视，在大地深渊叫嚣，在海洋深处咆哮……无形无态，不可名状。

唯有阴影，不断啃噬着世界的根基。

世界失去了光。

“……”

莫歌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是强迫自己动起来，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寻找着生还的希望。

恍惚之中，莫歌似乎看见了一团微弱的火光。它只有黄豆那么大，仿佛风一吹便会消失，却又倔强地不肯熄灭，向冷寂的万物传播热量。

耳边隐约传来人的话语。莫歌拼了命地去聆听，听到的却只有毫无意义的杂音。

不知何时，脚步已经停下，身躯倾倒在地。

思考能力已被冲击得破碎不堪，“人”的身躯中仅剩一丝本能。

莫歌伸出胳膊，摊开了手掌。指尖颤抖着，竭尽全力地想要去触碰那唯一的火与热。

然而距离毫无意义，哪怕仅剩发丝般的间隔，依然如同隔着天涯。

混混沌沌的莫歌再也没有力气可以压榨，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黑暗吞没……直到一个人轻轻地搀起他。

“不要放弃。”

温暖的声音深入莫歌心底，在火焰的灰烬上盘桓飞舞。

“也别想去挽回一切。你不是‘王’，承担不起‘王冠’的重量。”

一顶王冠碎裂，化作无尽火焰落在莫歌身上，在每一寸血肉间燃烧不休。

“你是‘人’，也只是‘人’……所以去笑吧。即便灭绝之日来临，即便文明的火焰不再照亮黑夜，你也要笑着对世人说，‘不该是现在，不会是今天’。”

扶着莫歌的手臂忽地消失，令他不由得踉跄地前进数步，几乎就要跌倒。

心中的火焰轻轻跳动，力气逐渐回到体内。

他不再需要搀扶，仅凭自己的力量便可以挺直腰板。

旧的火熄灭了，新的火在余烬中死灰复燃。

如同仪式，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