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灵山小住的那几天,静安郡主算是真在徐砚清身上长了见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同徐砚清那般惫懒的郎君,整日除去洗漱用膳,其余的时间不是窝在躺椅里就是躺在床榻上。
丧批咸鱼深深叹了口气,恨不得让下人给他搬张床榻让他躺着,再不济有个躺椅也行。
可惜这会儿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只能用手臂撑住下巴,倚在石桌旁:“青珠公主的夫君是我表兄,洗三的小姑娘是我的小侄女,所以就来了。”
静安郡主见着徐砚清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忍不住一声嗤笑:“徐砚清你是骗鬼呢,平素里也没见你们武安侯府跟苏家走得有多亲近,再说了就你这惫懒的德行,还侄女不侄女的,怕是你自个闺女出生了,你都懒得看上几眼。”
徐砚清抬手摸了摸下巴,他究竟在静安郡主心里留下了怎样恶劣的印象,不过他仔细一琢磨,颇有感悟地点点头:“郡主说的有理,其实我是被母亲硬生生从床上拉起来的。”
“这才是大实话。”静安郡主咂舌:“同命相连啊,要不是母亲非让我过来,我才不要进青珠的家门。”
青珠公主比静安郡主大上三四岁,又比静安郡主大了一辈,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所以静安郡主从小就不喜欢跟这个小表姨玩,就是如今长大了,也仅仅只能维持表面上的情谊。
如今想想静安郡主更是气愤,她和徐砚清是好友,偏偏青珠又嫁给了徐砚清的表兄,简直就是给她强行降辈分,气人!
两人窝在凉亭里躲清闲,偶尔说笑两句,倒也算是有趣,总比在宴席上听那群人虚假的左右奉承来得快活。
……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殷晏君端坐在案前饮茶,他眉目之间清冷孤寂,风簌簌吹起,衣衫翩飞间衬得他仿若随时都能羽化飞升的仙人。
而他对面却坐着个强行矫正坐姿的怀亲王,很明显这位素有纨绔名声的王爷,并不喜欢这般板板正正的坐姿。
殷晏君今日下朝之后,思索一瞬还是应了怀亲王的邀约,前往苏府赴宴。
他生来性子淡泊,除了自己嫡亲的姐姐大长公主之外,跟下面弟弟妹妹关系并不融洽,然而怀亲王从小就是个看不懂别人脸色的浪荡子,三番两次厚着脸皮凑到他的面前。
殷晏君是储君,从小就是个端正自持的性子,对身边之人要求亦是颇多,所以怀亲王年少时总想逗逗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兄,只可惜十次里面得有九次的结果都是他被殷晏君按在地上好生收拾一通。
后来被收拾的次数多了,怀亲王总算是学乖了些许,在殷晏君面前勉强能装出一点儿皇室礼仪。
“不知武安侯府的小郎君什么时候竟和静安这丫头关系如此好了?”怀亲王行事不羁,真要论起风流浪荡,就是十个徐小郎君都比不过一个他。
“年轻人总能说到一处去。”对此殷晏君并不打算发表任何看法,他到底身份特殊,并不适合亲去庶妹房中看望孩子,于是便招了招手,示意文镜将贺礼送到怀亲王面前。
“青珠有了孩子是件好事,让她心中放宽,平时行事不要太过了。”殷晏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眉目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怀亲王拿过那锦盒,笑得满脸愉悦:“皇兄能够记挂青珠,是她的福气,臣弟自会将皇兄的话说与她听。”
其实怀亲王也明白自家妹妹在苏府事情做得过了些,只是他那个妹妹性情高傲向来不听劝慰,如今他倒是可以借着官家的由头,好好劝劝妹妹。
“嗯。”殷晏君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隔壁的徐砚清还在跟静安郡主说笑,只见静安郡主盯着徐砚清的脸:“徐小郎君,本郡主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一点儿?”
徐砚清如同上次那般抬头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这次他略带着几分疑惑:“上次郡主不是还说我胖了吗?”
他最近在武安侯府除了吃就是睡,再加上要养胎的缘故,苏氏就更是注重他的饮食,只不过他吃的多吐的也多,两相下来也是折腾得够呛。
静安郡主将徐砚清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很是确定地点头:“怕不是上次本郡主说你胖了,你就偷偷克扣自己膳食了吧!”
听得出静安郡主的打趣,徐砚清笑着摇头:“那倒是没有,说不定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吃再多都不胖。”
静安郡主笑得乐不可支:“哪有郎君会说自个儿天生丽质,徐砚清你这也太会自夸了!”
隔壁院子里这会儿怀亲王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留着殷晏君一人依旧端坐着,面前书案上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的意思。
听着隔壁凉亭里嬉笑的声音,他神情微顿,略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