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为之一静,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朝肖厨看去,有看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欣赏他仗义的,当然众人的神情肖厨子无暇顾及。
白衣公子一听他要告到官府,明显有些惧,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是官府也拿他毫无办法,否则若真要抓他问罪早就抓了,心下稍定。
那公子扬了扬下巴,打量肖厨一会,蔑视道:“你又是谁?胆敢在本公子面前扬言要报官!”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告他的状。
却见眼前这人脱去外衣后露出里头的中衬,左上角绣着“醉云楼”的金边字样,一副火夫打扮。
风凉飕飕往肖厨子身上刮,他冷得吸了吸鼻子道:“不论男女老少,凡路见违律令者皆可报官,哪还要问身份?”腹诽那公子哥的下一句话必是“在这东邦,我就是法”,与前世古装剧里看到的欺人的恶霸一模一样。
但见那公子嗤笑一声,手中马鞭蠢蠢欲动,“想必你是没听过本公子的名号吧,你随便打听打听,在这东邦,本公子就是法!”
肖厨子:……
“呵——”他讥讽一笑,毫不惧怕地走近那公子哥,在他耳边低语道:“瞧把你给狂妄的,你这话若被今上听见,那你……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走近时才发现那公子哥的身段并不挺拔,再细观他阴柔得过分的五官以及细腻的皮肤,当下有了主意。
白衣公子被盯得发毛,打了个冷战,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他看,随即他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道阴鸷的冷芒。
“你信不信我今日便是将你打死,也无人敢说半句话!”说罢扬起手中鞭子就要抽下。
这人插手他的事不说,还接二连三吓唬他,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
“且慢——”肖厨子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再次欺身靠近他,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那公子哥放下马鞭默默退开些,狐疑道:“你到底是何人?”后背已经惊出冷汗。
“醉云楼的膳夫。”他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与酒楼主人关系匪浅。”
公子哥显然知晓醉云楼的幕后之人,对肖厨的话也信了大半,他皱了下眉,问道:“你要如何?”
膳夫勾勾手指,对凑到跟前的公子哥道:“若公子能对那伙计道个歉,将伤人的银钱付了便这厢事了,如若不然,万一让那位知道此刻公子您不在学堂,而是偷偷溜出来纵马于市还伤了人,那恐怕又要关您禁闭了。”
“道歉是必不可能道歉的!”公子哥的声音拔高一些,咬牙切齿道。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紧接着,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厨子皱了下眉,望向被人扶到一侧的伙计,那伙计微不可查朝他摇了摇头。
“你看,那贱民都这样说了!”公子哥洋洋得意看他一眼。
“麻烦公子口齿放干净点,还有,你的银子。”肖厨子压下郁闷,冷冷伸出手。
那公子哥朝地上啐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子丢到雪地上,恨恨瞪了眼肖厨子,而后翻身上马。
“你给本公子走着瞧!”策马而去时还不忘威胁道。
那公子哥离去后,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雷鸣般的鼓掌声此起彼伏,肖厨子抿着唇,将那伙计搀扶起来送进醉云楼。
而方才闹事的壮汉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搀着受伤的伙计从后门离去,准备前往一处隐蔽的宅院,四下寂静,两人一路无言。
确认无人尾随后两人在一处木门前站定,肖厨子抬手敲了敲门。
院中的余同将宅门推开一条缝,待看清了人才将两人请到院中。
“殿下受伤了,找套干净的衣服与她!”那厨子瞬间褪下戒备,焦急对余同道。
余同看向邵悦时愣了下,想到宅中没有适合女子穿的衣服,忙不迭上街去买。
封旭和那百越郎中闻言疾步走出,那郎中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邵悦,转头对肖厨厉声质问道:“殿下是怎么伤的?”
肖厨撕下易容在脸上的眉毛和胡子,露出底下清秀的脸,俨然是萧容扮的。
“说来话长,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萧容扶邵悦坐下,毫不犹豫将责任全揽下来。
“不是她的错。”邵悦就着萧容的手将湿透的外衣和中衬脱下来,小心避过伤口披上封旭递过来的棉被道:“萧容被洪府的人缠住了,计划实行时她无法及时到场,那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假戏真做。”
萧容听见她的维护更觉心疼与愧疚,急急忙忙道:“殿下不必替我解释,若不是我的耽搁,你本不该受那一鞭。”
按照计划,扮成伙计的邵悦打翻那碗汤发出哐当声时萧容就应该出现,维护伙计的同时透露自己醉云楼厨子的身份,劝对方消消气后不动神色与那白衣公子拉近距离。
没料想天有不测风云,萧容被洪府的家丁缠住后抽不开身,那公子哥正在气头上时,邵悦又假戏真做,萧容看不过眼那公子哥欺侮邵悦,才酿成双方针锋相对的局面。
“没想到韦萱儿这般恶毒!”封旭听完二人的解释,算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