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咱家燕儿有本事呢!这才第一回到大小姐身边当差,就得了赏。”
锦枝坊后巷里,赵嫂子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一边把瓜子皮“呸”地吐到外面街上。
对于亲闺女成了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这件事,赵嫂子是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吃过了晚饭,便伸着两条腿坐在门口唠闲嗑,那嗓门大得整条巷子都能听见。
燕儿的大姐春彩去年嫁给了在马房做事的大山,嫁了人也依旧住在这巷子里,她素来是个爱掐尖的,挺着个大肚子不服道,“是燕儿本事?我看乐妈妈才是真有本事,说把她荐到大小姐屋里去,就真把她荐到大小姐屋里去了,啧啧。”
燕儿正好手里端着盆热水出来,她心里本就烦着,听了这话恨不得直接把水泼春彩身上,忍不住拿话刺道,“乐妈妈本事?乐妈妈别连累我就算好的了!姑娘一听我是乐妈妈荐过来的,那可是老大不乐意呢!”
赵嫂子晚饭时喝了二两小酒,正是微醺的时候,一听这话,立时跳了起来,风干菊花似的一张老脸绷着,上头镶着的一双绿豆眼闪着精光,“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大的事,你回来时怎么不说!”
她左右看看,见巷里这会儿没人,放下心来,拎鸡崽儿似的把两个女儿一手一个都拖回屋里,急匆匆地关上门,转身逼问燕儿,“快说是怎么回事儿,姑娘听说你是乐妈妈荐来的,就不乐意了?”
“还能有假?”燕儿没好气道,按耐着性子把自己从端了药进屋起,到第二趟送乐妈妈出门,桩桩件件都讲了一遍,说完了,就看见大姐春彩嘴长得能塞下个鸡蛋,赵嫂子一双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才觉出有些不对,“怎么……了吗?”
赵嫂子问燕儿,“你听清楚了?姑娘真问你是不是和乐妈妈一条心?”
见燕儿点头,赵嫂子猛地一拍大腿,“对!就该是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对,就该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老糊涂了,竟没想到……”
她点着燕儿的眉心,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妮子,也是个笨的!大小姐那是不乐意你跟乐妈妈走太近?大小姐那是要你在她跟乐妈妈里头站队呢!你这笨的……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老娘要是晚生个二十年,哪轮得着你们这些傻妮子当一等!”
春彩撮着牙花子,心里说您老人家自己不也没猜着,燕儿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赵嫂子。
“娘,您的意思是,姑娘是要和乐妈妈,这个,打擂台?不是说姑娘最信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