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装不下去,皱着眉半睁开眼。或许是灯光很暗,钟一鸣没有发觉有任何不对劲,反而对自己闯空门一般的行径有些心绪。更何况他此时跪在地上,擅自摸着男人的脸,这姿势怎么都是自己更可疑一些。
“钟一鸣?”肖本按着额头坐起来。
“抱歉。”钟一鸣赶紧把手收回身边,直起身子,拉开距离,“黄经纪人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你门没锁,就直接……”
“他怎么搞得?!”
钟一鸣的手吓得一滞,他没想到肖本会那么生气,相比之下,原来之前那些冰凉凉的语气都只是男人的常态。
“不不不,是我自己……”
“你手怎么这么冷?”肖本没有听他说完,从被子里伸手捂住了钟一鸣冰凉的手指。被他捂在手心的指尖,竟有些触到了火苗般发烫。钟一鸣只怕他冻着,用力就想抽手,却被抓得很紧,像老鼠被捕鼠夹夹住了一样。
“别动,你发烧了?”
“可能有点感冒。”钟一鸣的声音蒙蒙地,尽量抬高了嗓子回答,听在肖本心里有些委屈。
“哼。”男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也不知生的什么气。下一秒,他重重地一拉,钟一鸣失了重心靠到了床边。
他只觉得,肖本坐了起来,把他拉上了床沿,靠在男人温暖的身上。一双手摸到了他的额头。
“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肖本语气很重,说的话却像是在担心他。钟一鸣听了忍不住想笑,头抵在他肩头就笑开了。
肖本愣住,僵直着肩头:“鸣鸣?”
“肖本,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
没等他回答,钟一鸣头一歪,被肖本眼明手快地接住。手中的润唇膏滚到了地上。他脸上还带着笑,仿佛回到了家一样,舒服地倒在肖本的床上。身边满是熟悉的气味,床单的气味,和房间里的香水气,还有肖本摸在自己耳边的手……
肖本坐在床边看他。林木木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接下来一步叫做“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用完了苦肉计,再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时候,对方若是有些魂不守舍地想着你了,就成功了一大半。
管他妈的什么套路呢,肖本现在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傻乎乎地摊睡在床上的人。
钟一鸣的衣服有些湿,裤管上更沾了泥水。肖本也不恼,只是心疼地立刻从衣柜里翻了一件睡袍,替他脱了湿衣服换好。整顿停当,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润唇膏,又要拎对方的书包,竟似装了砖头般重。
他皱着眉打开一看。
全是自己。
一本、两本,这些日子拍过的封面硬照。
“钟一鸣……”
肖本回头看床上人甜甜地睡着,心像被针扎似的紧作一团。眼睛酸涩地紧闭许久。
耳畔只有钟一鸣昏睡间发出的小小酣声。
他将杂志重新放好,拎着书包向门外走去。再待下去,唯恐自己会忍不住抱住他,就想不顾一切地把他锁在怀里,吞到肚子里才安心。